慕昭昭结结实实坐进了夜无殇的怀里,因为害怕自己跌倒,自然而然的勾住了他的脖颈,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 两人原本还剑拔弩张的对立着,突然的变故,让彼此都措手不及。 距离如此之近,两人的呼吸交织着、纠缠着,渐渐变得灼热,就连周围的空气都在逐渐升温,燃烧着两颗炽热的心。 夜无殇浑身肌肉紧绷,双手死死的抓着椅子,十个指尖因为用力都泛着白,他在拼命克制着自己,不去碰她,不去抱她,甚至屏住了呼吸,连心跳都停了。 慕昭昭默默的看着他,若是从前发生同样的事,她一定会第一时间跳起来,离他八百丈远。 可是此时此刻,她却不想放手。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原来从分别那刻起,自己就一直在想他。 明明他那样冷酷、脾气那样臭、对她说过那么多恶劣的话,可她就是没办法生他的气。 或者说,就算生气,也依然想他。 哪怕此刻他就在她的眼前,她还是想他。 他也跟她一样吗? 若是放在以前,他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对她这样那样,做些最亲密无间的事。 可是现在…… 他却仅仅是微微一怔,便立刻起身,并毫不犹豫的推开了她。 “放心,我会派人一路护送你,直到你平安到家。” 他的脸颊明明被她灼热的呼吸染了一层薄薄的红,声音也略带喘息。 可是在他说出这句话时,仍然冷漠得令人发指。 仿佛刚才两人无意的亲近没有丝毫暧昧的情愫,不过是一次毫无意义的意外而已。 更让人寒心的是,他扔下这句话后,转身就走,似乎连跟她过多纠缠都不再愿意。 他会派人护送她回家,也像在完成一项任务,哪里有半点爱意? 可她的愿望还没达成,怎么能放他走? 她紧着上前几步,拽住了他的衣袖,楚楚可怜道: “王爷这就走了?” 夜无殇捏紧了拳头,却没有转身,只是冷道: “本王明日天亮便要启程,就此别过。” 就此别过? 他这就要走了,没有丝毫留恋? 他这是自欺欺人,还是在骗她? 既然对她毫无留恋,为什么在听到她被绑架时,就会立刻调转方向、马不停蹄、没日没夜的朝她飞奔而来? 她不禁小声咕哝: “王爷还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呢!” 她在讽刺他,他怎么会听不出来? 可他不能再留下去,他也是个人,他的忍耐和克制也是有限度的,他不想让自己失控,也不能失控。 他想甩开她,却还未抬手,就听她的声音又在身后响了起来: “王爷身上的伤是为我而受,怎么也要让我看看,我才能安心。” 这可怜巴巴、软软糯糯的声音,让人如何能够拒绝? 何况他就要走了,能让她安心,不再对他有所牵挂,才是对她最好的。 他没有再往外走,而是退回来,主动脱下了衣裳,毫不拖泥带水,像是要尽快解决这件事,让她不再纠缠。 却是没有想到,那种直观的视觉冲击,让慕昭昭心脏骤然停跳,半晌都没有呼吸。 她不是没有准备,那三十鞭子,鞭鞭至骨,他的后背一定是血肉模糊。 可当真亲眼看到,任何想象都不足以比拟真实的伤口,更无法代替此刻的心痛。 过去了许多天,伤口虽然已经结痂,但原本完好光滑的脊背,变得凹凸不平,被暗红的血痂覆盖,就像一片干旱许久的红土地,处处横亘着缺水的龟裂。 此刻,仍然有鲜血从龟裂的缝隙中流淌出来,那是他动作过大而引发的血痂崩裂。 像是大地在流泪,为他所受的不公,为他感到委屈。 视线渐渐模糊,慕昭昭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像决堤的洪水,奔涌而出。 她死死咬着唇,牙齿磕上他曾在她唇上留下的印记,带来丝丝的痛,却抵不过此刻心底的疼。 也许他曾在战场上受过更重的伤,也许他曾命悬一线,但这一次,他背上的伤却是为她所受。 还从未有一个人,像他一样为她,不声不响,默默付出,甚至怕她伤心内疚而一直隐瞒她。 夜无殇,这样的你,让我如何放得下? 她颤抖着抬起手,轻轻抚摸着他背上的血痂,坚硬粗糙的感觉划过她的指尖,在她的心底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她的唇瓣颤抖着,半天才艰难的挤出一句话: “夜无殇,在你的伤彻底痊愈之前,我都不会再离开你。” 这是她的肺腑之言。 若是之前她还有所犹豫,那么在亲眼看到他的伤口后,她再也没有办法放下他不管。 哪怕他永远不说爱她,她也会陪他到最后一刻。 陪他到,终于有人陪他、他不再需要她的那一刻。 谁料,她真情流露时不经意的一句肺腑之言,却被他冷漠的拒绝。 他一抖肩膀,干脆利落的穿上衣服,将伤口遮掩起来。 冷冷道: “用不着,少自作多情。” 见他整理衣裳,作势又要离开,慕昭昭真怕自己拦不住他,连忙绕到他的身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身。 “你……” 夜无殇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正欲推开她,却听她说: “那好,若我说,我因为王爷而陷入危险,在危险解除之前,王爷都必须保护我,王爷又当如何?” 没错,那群绑架她的人不能把他留下,那她只能用最后一招杀手锏了。 虽然这杀手锏相当于把她的脑袋别在了他的裤腰带上,但这也是她没办法的办法。 否则以夜无殇目前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她没有信心能让他把她留在身边。 夜无殇双手握着她窄小瘦弱的肩膀,想将她推开,却又怕弄疼了她,作势推了推,见推不动,只能作罢。 一垂眸,就是她乌黑的发顶,长长的秀发在她的脑后顽皮的飘荡着,就像她的鬼主意,明明知道她又在打着什么小算盘,可他就是会上钩。 深吸一口气,他冷着脸道: “你的事我哪件不知道,何来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