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话,秦院判端着药汁就进来了,还未走近,顾聿知就闻见了药汁的苦味,顿时小脸皱成一团,双手捂着嘴,忽然灵光一闪:“秦院判先将药放在这里吧,等我和谢长史商量完事情后再喝。” 他的这点小心思几乎都写在脸上,秦院判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也不说话就这么端着药在一旁候着。 谢长史笑着劝说:“殿下,臣已经让人准备好了蜜饯……” 蜜饯也抵挡不住他不想喝药的心! 顾聿知将头偏向一边不去看秦院判,仿佛这样他就不用喝药似的。 秦院判被顾聿知的幼稚举动气笑了,恨不得将药汁摔了:“殿下就算任性,也请为我们这些千里迢迢跟随殿下前来漠北的属下……” “秦院判!”谢长史扬声打断,用眼神示意他岂能僭越,随即打着圆场,“殿下,秦院判一时心急,还望殿下莫怪。” 顾聿知却不用人劝,接过秦院判手中的药一饮而尽,强忍着将药吞了下去。 满嘴的药味,苦的他差点要吐了。 因为他明白,秦院判所说都是对的,若是他出了事,这些跟着他来漠北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秦院判接过一点不剩的药碗,满意地点点头:“殿下如此勇敢,倒让臣刮目相看。” 顾聿知被秦院判夸的小脸一红,紧抿着唇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秦院判下去吧。” 等秦院判的身影消失在屋内后,谢长史才道:“殿下莫怪,秦院判向来脾气不好,就算是皇上不喝药,他也会摆脸色。不过秦院判是神医弟子,医术相当了得。” 顾聿知倒没在乎这个,他知道秦院判就是因为脾气不好得罪了人,才会跟着他来漠北的。 见顾聿知沉默,谢长史忙转移话题:“今日一早昌州知府前来求见,臣以殿下身体有恙为由拒绝了。昌州知府走前侧面向臣打听,殿下的亲王府打算建在何处。” 顾聿知小脑袋飞快地转动:“来之前母妃和我说起过,漠北最繁华、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昌州,母妃想让我在昌州附近建府。” 但不知为何,他从谢长史的话里听出了知府不想他在昌州建府的意思。 虽说亲王在何处建府,地方官员干涉不了,可他是个不受宠的亲王啊! 在宫里这么些年,顾聿知小小年纪就已知晓趋利避害。 谢长史点点头道:“殿下可要在昌州府附近考察一番?还有,亲王属地不需缴纳税赋,昌州繁华,只怕周边土地已经有主。” 他的意思很简单,要想拥有土地,只能从当地地主手中购买。 可正常情况下,除非地主家发生变故…… 顾聿知略微一想便明白谢长史的意思:“那谢长史觉得什么地方比较合适?” 可漠北还有哪里比昌州更安全? 谢长史点点头,随即将还未病倒的两位幕僚都叫了进来,本就狭小的房间瞬间变得拥挤,谢长史接过一个账本摊开:“殿下,昨日晚间臣等清点了库房,殿下的库房现银所剩不多,除去日常开销外,还有府中人员俸禄,月银等……” 见顾聿知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谢长史这才想起来,闻王殿下明年才启蒙,而他作为皇子时不受宠,这些东西恐怕也无人教他…… 内心那一点点恻隐之心又扩大了不少,语气更为平和:“漠北天气冬日来的比较早,不适合开工建府,等殿下确定好地址后需得等来年开春,土地化冻后。” 顾聿知这下明白了,也就是他库房里的这些东西,根本不足以支撑他建亲王府! 他托着下巴满脸愁容,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呀。 顾聿知不着痕迹打量着另外两位幕僚,就听其中一位幕僚道:“不仅是谢长史说的这样,殿下府邸未建成,我们不能一直住在客栈里啊。” 这也是问题,那也是问题,怎么到处都是问题。 顾聿知的小脸皱成了包子,好一会儿才道:“这两日徐嬷嬷他们需要静养就先在客栈住着,明日昌州知府若是求见,谢长史就让他进来吧。” 谢长史道:“殿下有什么打算?” 顾聿知犹豫道:“我想让他帮我们找一找有没有合适的宅子出租或出售。” 母妃说了,他不像别的皇子那样早早选定封地,可以提前建亲王府,所以他到这后最先要做的就是找个住的地方。 见谢长史点头,虽未说话却眼含鼓励,顾聿知备受鼓舞:“就算知府不知,也会安排牙行。我们初来漠北,去牙行打听不仅可能会被误导,也有可能被当成羊宰。但有知府出面,牙行的人就不敢随意糊弄我们。” 顾聿知心里微酸,越到这个时候越想母妃了。 顾聿知挠了挠头:“至于现银的不足的事,我再想想办法。当然,谢长史你们也想想办法,若谁有好的建议,本王重重有赏。” 也是在这个时候,顾聿知深刻的意识到了银钱对他的重要性。 他不会赚钱,但他可以学习。 他忽然就想到了农商系统,如果是真的,文修竹说不定会有办法呢。 谢长史收起账本,提醒道:“殿下既已到西北,还是向皇上写信报个平安的好。” 顾聿知连连点头,虽说他是“流放”的,但皇兄私下却派谢长史这样的能人相随,想必,对他这个幼弟也不是真的要赶尽杀绝。 想明白这一点,顾聿知笑的眼睛弯弯,用手比划了一下肚子:“正好我有一肚子的话想和皇兄说,到时候有劳谢长史了。” 顾聿知到底才大病初愈,说了这么久话有些累了,没忍住捂着嘴打了个呵欠,谢长史等人缓缓退出。 一人边下楼边压低声音道:“长史,殿下现在的遭遇,皇上难道没有安排吗?” 谢长史脚步微顿,往回看了一眼,随即笑道:“不管皇上怎么安排,也要殿下自己立起来才是,你我切记自己的本分。” 谢长史等人的谈话,顾聿知自然无法得知,他起身若无其事将门关上,随即坐回到椅子上,忍着困乏无声道:“文修竹、舒小涵?” 昨夜到底是不是做梦,就看现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