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动静，住在二楼的朝书虞自然是听见了，就是听的不太清楚，知道她爸好像做错事了，她妈又是揍又是骂的，最后还把人撵出去了。 她觉得两口子没嗷嗷的，那就是没吵架，所以等楼下没有动静了，她也就闭眼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好一会儿了，她才想起来这事，连忙穿好衣服打算下去看热闹，结果，人呢？ 该可怜兮兮的蜷缩在堂屋地板上冻的身体瑟瑟发抖的可怜老男人呢？ 她又去对面房间看了一眼，没人。 西屋，也没人。 总不会在南屋里吧？ 结果她进去了，发现她爸确实是在这屋的炕上睡的，因为灶前还有一堆柴火在，这是怕冻死了烧炕？他还怪聪明来！ 找不着人，朝书虞也就懒的再找了，反正她已经知道答案了，洗漱完后，就去华玲玲屋里，笑眯眯的跟她妈告状。 “我爸昨晚是在南屋的炕上睡的，他还烧了炕。” 朝明岳回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他的棉袄在漏风。 不是他想听，实在是闺女太迫不及待了，所以门都没有关，声音都不知道小一点，他是真心不想听到小棉袄是如何漏风的。 可屋里的对话还在继续，不是他不想听就不听的。 “哦。” “我爸犯什么错了啊？你有没有打他屁股？” “没打。他把家里的东西都送人了，以后咱们回家也没法吃没法睡了，那个家都不是家了，你说他这是不是错了。” “啊？他都送人了？他怎么这个败家呀！那可都是花钱买的！他给谁了？给他钱了吗？妈你得把钱要过来，我爸太败家了，钱不能给他！爸爸把东西卖了，是咱们以后都不回去了吗？不回去也行，在这挺好的。” 朝书虞想到什么说什么，最后还点点头。 她真觉得这里不错，幼儿园老师比学前班的老师好，邻居也不会爬他们家的墙头，上下学她妈都会去接她，就是菜市场里的蔬果蔬菜都比大集上的多，而且是每天都可以随时去买。 想到这里，朝书虞也不等华玲玲回答，立马颠颠的下了炕，兴冲冲的道： “妈，你等着哈，我去把我爸身上的钱都给你要过来！” 屋内刚起的华玲玲：可真是我的好闺女啊！哈哈哈！ 屋外刚买了早饭回来的朝明岳：可真是我的好闺女啊！唉！ 朝书虞说到做到，果真把朝明岳身上的钱都弄到手，然后给了华玲玲。 钱到手的时候，朝书虞还格外的不放心，一遍又一遍的追问： “爸爸，你真的把钱全都给我了吗？骗人可是小狗的！” 朝明岳生无可恋的回道： “全都给你了，骗你我就是小狗。” “最好是！” 朝书虞对着朝明岳“哼哼”两声，表达她对朝明岳败家行为的不满。 朝明岳真无奈了，他不就是把一套用了好几年的被褥给了别人嘛，那也不是别人，是他侄女，小虞的姐姐。这又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怎么到了老婆孩子这里就成了不可原谅的了呢？ 其实，一家三口考虑的点完全都不在一个频道上。 一个认为自己只是给出去一套被褥，虽然不合适，却也没太大关系；一个认为自己身为家里的女主人，却被男主人架空了，家里物品的处置都不跟她商量，还把她的嫁妆给出去了，该死；最后那个是惦记自己家的东西竟然没有变换成钱，这也太吃亏了，她买个铅笔本子都得仔细数算着，想方设法的从亲妈那里抠钱，自己的钱都想办法攒着不舍得花，她爸竟然还不要钱，就是个败家子！ 这一天早上，还是朝明岳送朝书虞去幼儿园，路上，他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小虞，你为什么要把我的钱都给你妈妈？” “钱本来就该给我妈妈！放你身上干什么，你就会乱花钱！你知不知道家里都没钱了？大姑家把咱家的钱都借走了，你卖糖葫芦的钱又因为我爷没了花光了，你竟然还把家里的东西送人？你个……冤大头！” 朝书虞本来想骂智障来着，可面前这人是她爸，骂了可能会挨打，脑子一转想出来个新词，都是平常跟小伙伴们玩的时候听来的。 至于她妈，一般见不到她发脾气的时候，就算发脾气也是等她不在或者睡着以后，比如昨晚那样。 村里人吵架，多数还是因为钱，她听得多了就知道钱的重要性了，加上当初也是因为她爸借了好多钱她才被小伙伴们看不起，要不是她妈去了学校那一趟，她该还不知道要被欺负到什么时候呢。 所以，离开东湖村，她只有一丢丢的不舍，更多的是开心。 如果她爸不是败家子、冤大头，如果家里能有很多钱，那就最好不过了。 “那是你奶奶、你大娘，又不是外人，我怎么就成了冤大头了？我们家又不差这点东西，家里有彩电，你还要黑白电视干嘛？给你姐的被子都是用了六七年的了，还不能让我换套新的了？那旧的给出去怎么了？电风扇是夏天才能用到的东西，我都说了夏天之前肯定会再买一台的，你还有啥不乐意的？” 朝明岳把话掰碎了跟闺女解释，就怕闺女去了幼儿园里败坏他的名声。 这么大的孩子，嘴上都没个把门的，家里能说不能说的都往外秃噜，他可不想被认为是个败家子、冤大头，这都是对他的污蔑。 “你把家里的东西给人了，我还不能不乐意了？咋滴，家里的东西不是花钱买的？花钱买的你为啥要白白给别人？我奶奶、我大娘就不是别人了？那他们挣了钱会给你吗？嘁！” 说完，朝书虞白眼一翻，脑袋一扭，转过身就进了幼儿园，不想理这个没长脑子的智障爸爸。 嗯，她没说出口，不会挨揍。 留下朝明岳现在幼儿园门口，看着闺女的背影直至消失，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们挣了钱会给你吗？” 闺女的这句话，在他脑子里炸开了花，把他固执的想法都掀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