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树上的几人听的是一愣一愣的,尤其是嵩山。 他表情怪异:“这..这还是那个黑心月女郎吗?” 其余几人也是神色各异:“这就是你说的空有一副仙子皮囊,心肝却黑透的月女郎?” 嵩山哑巴了。 几人异口同声道:“瞎子。” 嵩山脸色涨的通红:“这女郎有四五六七八副面孔,我哪里看得过来那么多啊。” 晚霞染红半边天,金光醉入浮云,缓缓向西飘移,晚风习习,暮色黯淡,残阳孤落,日轮半陷在暗红的灰烬中,愈深愈沉。 谢风月挂上车帘,把手伸出窗外感受着行进所带来的风,她神情温柔“:今日的晚霞好像也在祝贺我自由了。” 折枝侧躺在條凳上,她揉着眼迷糊回道:“天都快黑了,这落脚的地方还没到吗?” 谢风月本还想着吟诗一首以表喜悦的,被折枝这么一说才觉察出她好像忘了最关键的事了,这次出逃本就匆忙,御寒的衣物以及吃食都只带了一点,若是在马车里过夜怕是会得风寒的。 “女郎不必忧心,在走两刻钟就可以到最近的村子了,我们可以去那里借宿一日。”赶车的李小宝开口说道。 谢风月一行人是赶着天黑尽时进的村子,远远的就听见狗叫声,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个村子还能养得起牲畜,说明这里起码吃食不愁并没有遭过灾祸,她虽然听了李小宝的事儿,可那也都是他的片面之词,对于他这个人谢风月还是不敢完全相信。 李小宝选了一座看起来比较新的院子停车,他上前轻扣门环,屋里立刻就有苍老的女声传来了:“谁啊?” 他轻咳几声调整了下声线,尽量显得声音温和一些:“我们是过路人,想在你家借住一晚可以吗?”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一位花甲老媪探出半边身子,她仅是看了李小宝一眼,砰的一声就把大门关上了。 “你去别家吧,今日我家中只有我和女儿一人不方便。” 李小宝双手一摊,尴尬的耸了耸脖子。 谢风月叹了一口气,她就不该让李小宝干这种活计,他这样子简直能止小儿夜啼。 嘟嘟嘟,谢风月亲自上去敲门,她声音甜甜:“阿婆,我们就住一晚再给您二十文钱怎么样?” 一听到有钱,那紧闭的大门歘的一声就打开了,阿婆问道:“真只住一晚?还有二十文钱?” 阿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见她虽穿的朴素,可那衣料一看就知道是值钱货了,并且还一张嘴就是二十文,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不知世事的有钱人家女娘,现在的二十文钱都可以买两斗精米了。 谢风月笑着点了点头,身后的折枝赶紧递上了银子。 阿婆把谢风月三人带到一间客屋旁,一推门浓浓的霉味就窜了出来。 她摸黑进屋点上了油灯“家里好久都没客人了,你们先进来歇息会儿吧,一会儿我让我女儿给你们抱两床被子来。” 谢风月也没嫌弃,摘下帷帽后顺手就拿起帕子擦干净凳子坐下了,坐了一天的驴车抖的她腰酸背痛的。 等到阿婆走后,李小宝说道:“女郎出门在外切记不可露富。” 谢风月不知道他这突如其来的劝诫是什么意思,她疑惑的看着他。 “您生活在氏族对于二十文钱可能没什么概念,可如今你已经出来了,就得知道二十文钱是可以租下一亩下等的耕田一年的时间。” 一向粗线条的折枝这才却最先反应过来,她惊呼:“这是给多了啊!” 谢风月这才后知后觉的开口:“那以后这种有关银钱的你来决定。” 李小宝点了点头后,就手脚麻利的开始帮折枝收拾屋子。 “客人我来给你们送被子了。”门外少女的声音带着几分讨好。 她小心翼翼的推门,见着谢风月月时眼睛瞪大,好半晌才张嘴:“家里只有两床被子了。” “没事,今晚叨扰了。”谢风月回。 女娘笑的腼腆:“我叫春月,客人若是晚上有事可以叫我。” 折枝闻言立马皱眉,在她的眼里一个这是春月这个名字冒犯了自家女郎,她板着脸回道:“有事也不叫你。” 春月抿了抿唇,神色尴尬:“那我先出去了,你们早些休息。” 离开客房的春月立马就转身跑向阿婆的房间了,她一进门就兴奋地开口:“娘,那个小娘子长的好好看啊,像百花节上的仙子一样!” 阿婆数着手上的铜板,头都没抬:“人家长的好看关你什么事啊。” 春月压低了些声音:“要是把她卖了,肯定能得一大笔钱,这样哥哥就有钱上学了。” 阿婆神色一肃:“你赶紧打消这个念头,你没瞧见她身边那人吗?像个门神一样凶神恶煞的,你还想卖她,做梦吧。” “咱们以前不也卖过其他人吗,怎么这人就卖不得了,她就一个仆从还坐的是驴车,大不了就是个有些钱的小姐而已,卖了也就卖了。至于那个男人到时候一把蒙汗药下去,就算他是头牛都能撂倒。” 阿婆脸上沟壑在灯火下显得更深了,她声音低沉:“你想帮你哥哥是假,想替自己攒嫁妆才是真吧。” 春月没想到她的小心思一下就暴露,她笑的更加讨好:“娘,你不是说兄长是最有才学的吗,就差拜师举荐了,若是这次把这女娘卖了,替他把束脩凑好了,说不准就飞黄腾达光宗耀祖了呢。” 阿婆听到这儿,犹疑了片刻:“比上次那个还好看?” 春月神色认真:“这个绝对可以卖上一百两!剩下的钱咱们又可以翻新院子了。” 阿婆思考了会儿,捏紧手上的铜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这次不行,她带着仆从,太冒险了。” 春月咬牙跺了跺脚:“娘,我就快嫁人了,你把家里的钱都给兄长了,我嫁过去连傍身的银子都没有,婆家会看不起我的。” “你快去睡觉,尽想这些有的没得。”阿婆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春月垂头,眸子里全是恨意:“为了给兄长凑钱就卖人,轮到她了就不行。” “娘,那你打算给我嫁妆添多少银子?”春月问道。 阿婆怒道:“你就想着家里的钱,你兄长读书娶妻哪样不要钱啊,你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了,我要是给你银子不就是给他们家送钱吗?” “我就不是你肚子里爬出来的了?” 阿婆气极“我要不是听了赤脚大夫的话,说我怀的是个儿子,你以为我会生下你这个赔钱货吗,一天到晚就知道跟你兄长抢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