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快别说了,求求您了!”方致身边有一个姑娘哭着劝方致。 方致却毫无惧色,“你们也就只有这些下作手段,你有本事就杀了我方致,你敢杀吗?!” 那太监冷冷一笑,似并未动怒,反而优雅的欣赏着方家老大的癫狂,“方大爷莫激我,谁不知道您父亲门生遍布,我要是敢动您一根手指头,这天底下的读书人怕不是要骂死我。不过嘛——” 那太监眼光似淬了毒,白净的脸上闪过一抹阴鸷,阴冷的目光随即落到了方家那两个女儿身上,“来人啊,将方家那两个小姐拖出来。传闻方家以孝治家,方大爷对我不敬,两个小姑娘就代父受过吧。” “不要!”方家小姑娘方凝墨当下惊恐的尖叫起来,“父亲!父亲!!” 方如玉止不住的挣扎,试图维持着自己的体面,声音却在微微发颤:“放手!我乃眀亲王未过门的未婚妻,如今婚约未解除,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对我动手!” “呸,还做美梦呢。方大小姐放心,眀亲王远在琼州,如今都自身难保,你还指望着做王妃呢?” “胡说八道!我乃先帝赐婚,就算退婚,也得圣上金口玉言。只要圣上一日不下旨,我便一日是眀亲王的未婚妻!” “哟,好大的口气。敢拿万岁爷压我——”那太监轻蔑一笑,“这小嘴儿倒是挺会说,来人,拖出来给我打!” 方老太太气得脸色阵阵发白,捂住胸口道:“竖子尔敢!!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你当我家老爷是死的不成?!” “老太太放心,方老太爷马上便被押送贵州,你们很快就会团聚。”那太监全然不把方家人放在心里,指使身边几个小太监横眉道:“还不动手?!” 顷刻之间,对面牢房乱成一团。 几个轻易太监强行拖着方家那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女儿,随后在一阵尖叫声中,方家两个小姑娘被几个太监狠狠按在地上,拽去了鞋袜,拇指粗的棍子上面还带着倒刺,“啪啪啪”的打在脚底心。 起初两个小姑娘还挣扎一番,可养在深闺的柔弱女子哪里是几个太监的对手? 后来便听见一声更比一声低的惨叫,后面两个姑娘大汗淋漓,脸色苍白,竟连叫唤的力气也没有了。 方家两个姑娘脚底一阵血肉模糊,倒刺上挂满了皮肉,黏糊糊血淋淋的一片,看着分外渗人。 方家老太显然已经支持不住,怒火攻心之下昏了过去。 方家媳妇赵氏哭花了脸,只咒骂着这群太监是没根的东西。方家众人手忙脚乱,有的面露害怕,有的则一脸怨恨,却少有人敢上前。 行完了刑,无视方家人怨毒的目光,那太监反而“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几锭银子扔在地上,“喏,拿着去治伤吧,看着真可怜…明天可就要上路了,这双娇嫩的小脚如何走到千里之外的黔州?啧啧啧,真是自古红颜多薄命啊,小爷我看着真是心疼。” “姓刘的,你跟李平那奸贼一样不得好死!!”方致大喊一句,似悲似呛,以头抢地,“陛下…您误信阉人…亲小人远贤臣…前有朱辞那狗东西掌权,后有这些阉人干政,我大周朝要完了…完了……” 那大监挥了挥手,对身边人道:“听见没,回去就跟陛下如实汇报,就说方家的人大逆不道口出讳言侮辱皇室,老的小的都要造反…” 那几个阉人立马苟着身子赔笑道:“爷爷您放心,小的们都听见了…” 那大监冷哼了一声,随后才带着几个人回了。 徒留方家人在那边哭喊一片。 而徐家人刚目睹了全场,先前还埋怨命运不公老天无情,此刻看见方家的遭遇,一个个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还好,不是砍头,流放…跟砍头比起来…至少还有个盼头。 看看方家……这么大的官说倒就倒…还这么被人欺辱…… 就连黄氏都懵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抖着道:“流放好…流放好…” 小黄氏龟缩在角落里,吓得瑟瑟发抖,来来回回只哆嗦一句话,“天爷呀…这…这…” 众人心有余悸,徐乐至缩在连氏怀里,一张小脸吓得煞白,全然不复往日的刁钻高傲。 徐音希久久不语,那血淋淋的画面,方家人的哭喊,让她的心一阵一阵的往下沉,竟有一种同病相怜的错觉,“眀亲王的未婚妻…说打就打…这帮阉人…也太可怕了…我们徐家又算得了什么…” 徐振英道:“他们这是积怨已久…也幸得徐家算不了什么…” 四婶面露不忍:“明日就要上路了,这两个小姑娘的脚…她们只会成为累赘…一路上少不得要被人嫌弃…” 二伯母叹息了一句,“他们就是故意的。这帮太监…真不是东西。” 众人沉默了片刻,此时全部都不吵不闹的,很有默契的接受了流放这个结局。 好歹命算保住了不是? 好歹没像方家一样被人针对。 这样一想…似乎没那么难受了。 众人还在消化这个结局,而小黄氏已经眼睛一亮,伸手不动声色的将太监扔出来的那几两银子捡了回来,“咻”一下揣自己怀里。 眼见徐家人都看着她,大伯母瞪着眼睛,立刻护着银子,“这是我捡的!方家不要的!你们别想跟我抢!” 祖母气得想捶她几拳,“丢人现眼的玩意儿,这辈子都改不掉泥腿子的习性!” “娘你这话说得…”小黄氏不以为耻,反而有几分得意,“咱们马上就又得当泥腿子啦。明天就要启程,谁知道日子什么样,身上不揣点银钱这一路上怎么过?这渴了饿了,不得花钱买东西吃?这病了不需要买药?这解差一路上不需要打点?” 徐振英竟然差点被这个大伯母洗脑说服。 这…听着还有几分道理。 “我知道你们都看不上我…不过没关系…到时候上了路你们就知道厉害了。一个个当了夫人小姐没几天,就忘了当初在乡下受的苦了?你们知道夜郎郡在哪儿不,离汴京足足两千里路哪,这一路上忍饥挨饿的,咱能不能活着到地方都还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