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一夜的休整,萧珪等人的体力和精神大致都已恢复,只有虎牙仍有一些咳嗽。现在左右也是无事,萧珪决定带虎牙和邹宝树一起出门逛上一逛,看县城里面有没有合用的药材,买来给虎牙治病。
严文胜担心县城里面仍旧不太安全,便叫任霄与章迈一同跟着萧珪出门,他与其他人留守原地
于是萧珪一行五人走出了王志刚的家宅,找人问了路,准备先去县城的药铺买些药材。
大家在县城内走逛了一阵,虎牙不禁说道:“这个萧关县可是真穷,连一条像样街道都没有。一路走来,多是遇到面黄肌瘦、衣不蔽体的穷人,乞丐好像特别多。我都怀疑,这里究竟是不是我大唐治下的州县了?”
萧珪说道:“都说大唐繁华,太平盛世。但是大量的财富只是集中在了少数人的手里,吃不上饭的穷人,仍旧比比皆是。尤其是萧关县这种靠近战乱边关的地方,百姓无法安居乐业,商旅也不大乐意过来,所以更加穷困。”
虎牙叹息了一声,“如此一比较,还是洛阳好啊!”
萧珪便笑了。
虎牙急忙说道:“不许赶我回去!”
大家都笑了起来。
一行人走到了昨日失火的那一家逆旅客店附近,看到仍有一些没有燃尽的房梁在冒着黑烟。有几名兵卒站在外围驻守,不让闲人靠近。
虎牙看到这副情景,有点郁闷的说道:“先生,我们的马匹、马车还有那么多的行理,可全都没了。这往后,我们还怎么赶路?”
萧珪说道:“总会有办法的。我们先去药铺抓药吧!”
大家正准备离开此地,突然一名穿着白衣、戴着黑纱襆头的中年男子从旁边走了过来,挡住了萧珪等人的去路。
任霄与章迈立刻上前一步,想要挡住此人。
萧珪却是觉得此人面善,眼神当中并无一丝恶意,急忙挥臂将任霄与章迈拦了下来。
中年男子不慌不忙,面带微笑的叉手施了一礼,“几位请留步,在下冒昧打扰,也是事出有因。”
萧珪还了他一礼,说道:“兄台面生,应该不是在下的旧友熟识。不知兄台,找我何事?”
中年男子朝路边一家卖汤饼的小摊指了一下,说道:“不知阁下,可否稍移贵步,小叙片刻?”
虎牙等人都很疑惑,并且提高了警惕,一副随时准备动手打架的姿态。
萧珪却是很淡定的点了头,“好。”
“请!”
中年男子把萧珪请进了汤饼铺子里坐下来,说道:“这是在下一位朋友开的小摊,诸位想要吃点什么,不必客气只管点要,全都由我请客。”
萧珪说道:“多谢兄台美意,我们刚刚用餐完毕,很饱。”
中年男子微笑点头,“好,那我们就开门见山,直说正事。”
萧珪微然一笑,“我正洗耳恭听。”
中年男子说道:“如果在下没有看错的话,阁下应该是从关中来的吧?”
萧珪淡然道:“这很重要吗?”
中年男子再道:“诸位昨夜逃过了一劫,可喜可贺啊!”
萧珪淡淡一笑,未置一词。
中年男子叉手施了一礼,说道:“在下裴蒙,见过萧先生。”
萧珪微微一怔……他叫我,萧先生?!
虎牙顿时神色一变,任霄与章迈立刻上前两步,站到了萧珪与中年男子的中间。
中年男子呵呵直笑,“不必紧张,在下并无恶意。再说了,如此青天白日、大庭广众,在下独自一人,还能戗害诸位不成?”
萧珪扬了一下手,“退下。”
任霄与章迈各自叉手一拜,悄无声息的退到了萧珪身后。
中年男子面带微笑的看着萧珪,说道:“看来,在下是没有认错人了。”
萧珪不置可否,只是双目炯炯的看着他,观察他的任何每一个神色变化。
裴蒙倒是十分沉着,但是压下了声音,小声的说道:“先生离开洛阳之后,一路上都是化名李君。在下没有说错吧?”
萧珪说道:“你找我,究竟有何事?”
裴蒙说道:“先生有没有想过,为何你用了化名,还是一路被人紧紧盯住,屡遭劫杀?”
萧珪凝眸看着裴蒙,说道:“我与兄台素昧平生,兄台却能在大街上将我一眼认出。所以,这个问题,兄台不妨自问自答。”
裴蒙呵呵的笑了起来,伸手入怀。
“咣”的一声,邹宝树的横刀瞬间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裴蒙仍是笑着一点不慌,说道:“我只是拿一点东西,来给你们看。”
萧珪皱了皱眉,说道:“把刀收起来,不要一惊一乍。”
邹宝树应了一喏,连忙收刀归鞘。
裴蒙从怀里拿出了一线折起的纸,将它递到了萧珪面前。
萧珪伸手接过,摊开一看,竟然是一张画相。
虎牙瞟了一眼当即认出,“先生,这不是画的你么?!”
萧珪将画像折好递回给了裴蒙,说道:“画像从哪里来的?”
裴蒙敲了敲身前的餐几,“就是这个小摊的摊主,给我的。”
萧珪等人同时一怔,扭头看了看正在不远处,忙活着煮汤蒸饼的那个摊主。怎么看,他都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生意人,不像什么江湖人物。
裴蒙说道:“不用看了,他就是一个卖汤饼的,都已经卖了五六年。”
萧珪问道:“他拿我的画像干什么?”
裴蒙说道:“当然是随时关注,有没有这样的一个人进入萧关城。随后,他还要盯着你的一举一动。”
萧珪皱起了眉头,“他为何要这样做?”
裴蒙说道:“先生还不如问,这一路上,你们都遇到了多少个,像他这样的人。”
萧珪凝神看着裴蒙,沉默了片刻,说道:“你们是宁涛的人。”
裴蒙淡然一笑,说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萧珪问道:“这话怎讲?”
裴蒙说道:“我们会为宁涛办事;但是,我们真正效忠的主人,却不是他。”
萧珪说道:“我仍是没有听得明白。兄台不如,把话讲得更加直白一点。”
裴蒙笑了一笑,说道:“那我只好,打一个不太恰当的比方了。先生是在去年秋季,临时接管了元宝商会,对么?”
萧珪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裴蒙继续说道:“宁涛和我们主人之间的关系,大约就像是,先生与王元宝。”
萧珪说道:“这么说,是宁涛继承了你们主人的一些产业?”
裴蒙说道:“这算不得什么产业,只是……一张网。”
萧珪微微皱眉,“这是一张,消息网?”
裴蒙笑而点头,“先生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