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萧珪想了许多事情。
从前年的二月初二第一天认识帅灵韵,直到今天她躺在自己的怀里,期间发生的所有事情,几乎全在萧珪的脑海里面过了一遍。
一开始,自己只是想做一个衣食无忧、混吃等死的富贵大闲人。但后来发现,理想丰满现实骨感。要想在阶级壁垒森严的大唐时代,过上幻想中的富足且悠闲的生活,想要付出的努力和代价,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像。
其实,每一个时代的生活资源都像是一块大蛋糕。人人都要吃,还人人都想多吃。自己想要过得富足,就得努力去争抢,那无可避免的就会触动他人的利益,或是遭致他人的嫉妒。接下来便就很容易产生,一系列的连锁反应:矛盾出现,冲突升级,危机降临。
萧珪细细回想,从黑心贪财的徐里正到色胆包天的房孺复,包括纨绔败家的王明浩和以岳文章为代表的商会内部各色人等,再到后来丧心病狂的杨洄和正在不断黑化的寿王李瑁,以及来到西域之后,遭遇的形形色色各路敌人……这些人的出现,都符合自己总结出来的那一条,“蛋糕定律”。
如今看来,老爷子萧嵩说的那些话,真是一点毛病都没有。其实人和丛林里的动物一样,如果不想沦为他人的盘中之餐,你就得不断壮大自己,并时刻准备奋力拼杀。
老爷子还认为,这世上不会有真正的富贵大闲人。他之所以看起来像,是因为他在你看不到的地方,经历了你不曾经历的艰辛,付出了你不曾付出的努力。
用现在的话来讲,你必须十分努力,才能让自己看起来,毫不费力。
思及此处,萧珪不自由主的吁叹了一口气。仿佛早已入睡的帅灵韵转了一下身子,问道:“你还没睡?”
“你不也没睡吗?”萧珪一边说着,一边将她抱进怀里。
帅灵韵说道:“睡吧,就快天亮了,今日还得赶路。”
这候 . com 章汜。萧珪点了一下头,说道:“你一定要去于阗吗?”
帅灵韵说道:“你若不高兴,我便不去了。”
萧珪说道:“你几时变得,如此听话了?”
帅灵韵的脸上露出俏皮的笑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我也是没办法了。”
萧珪做佯怒之状,“好啊,你竟敢骂我!看我不狠狠的惩罚你!”
帅灵韵连忙躲闪求饶,“别闹、别闹!就快天亮了,被人听到笑话!”
萧珪停了手,举目看了看这一辆睡了好几天的大马车,说道:“灵韵,委曲你了。”
“胡说什么呢?”帅灵韵小声斥责。
萧珪轻叹了一声,“我竟连一间新房,都未能给你。”
帅灵韵说道:“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便就够了。其他的,我全不在乎。”
萧珪十分认真的说道:“但我在乎。”
帅灵韵面露笑容,“看吧看吧,你的孩子气,又要发作了。”
“随你怎么说。”萧珪一脸的固执,“总有一天,我要给你一个,惊艳世人的婚礼。你就是那一位,惊艳世人的新娘!”
帅灵韵紧紧的抱住萧珪,在他怀里悄悄流泪。
萧珪轻轻的拍抚她的后背,在内心深处,对自己说道:我对天发誓,一定做到!
&#24378&#29306&#32&#32&#35835&#29306&#12290天亮后不久,拓羯军营里面收拾停当。萧珪一行千余人起营开拔,向南而行。
盖嘉运率领安西军,走在前方数十里处。
紧闭数日的碎叶城门,终于打开。许多城中的百姓来到城外,亲眼看到唐军撤走,大声欢呼奔走相告。
很快,碎叶城陷入了一片欢腾之中。
莫贺达干与尔微特勒等人,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此时此刻,南行的唐军队伍当中,也是一片轻松欢快的景象。似乎战争的结束,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但也有一个人满怀愁苦,正在惶惶不可终日。
牛仙童几次想要跑到后面去找萧珪,但都被盖嘉运给拦住了。盖嘉运告诉他,现在萧御史正和帅灵韵在一起,牛公公还是莫要去了。
盖嘉运的话说得隐晦,但牛仙童明白了他的意思:自己当初率领一支人马,撵着帅灵韵一路追到了碎叶城外。这笔帐,萧珪还没有跟你算呢!
有些事情,它就是不能想,越想就会越心慌。牛仙童就掉进了这样的一个怪圈里。他反复不停的猜想,萧珪会怎样的报复于他。想着想着,他的内心越发变得恐慌,终于口吐鲜血,晕厥过去。
盖嘉运被吓坏了,连忙带着军医过来察看情况。
军医掐脉按摩、行针灌药的忙活了好一阵,总算是把牛仙童给救了过来。
盖嘉运是松了一口气,私下来问军医, 牛公公这是害了什么病?
军医说道:“牛公公只是伤了一点风,原本应无大碍。但他身体胖硕只乘马车未有活动,加之内心紧张惶恐之极,从而导致肝气郁结、心血淤塞,因此突发急症。”
盖嘉运一愣,“这么说,牛公公是被吓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