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萧珪在洛阳南市最好的酒家元宝酒肆里,摆起了大宴,招待前来给他拜年的十二路江湖同道。
席间推杯换盏、笑语生欢,一切都很祥和安乐,看起来真是亲如一家人。
一场酒宴下来,大家全都有了一些醉意,于是各自进了酒肆的房间里,休息醒酒。
萧珪与赵韫极,住进了同一间客房里。
严文胜从店家那里取来了醒酒汤,给他二人饮用。
稍作闲聊,略略醒酒之后,萧珪问道:“赵兄,最近可有邢百川的消息?”
“说来,这还真是有点奇怪。”赵韫极说道,“至从去年我们一起打完了谢黑犲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听到邢百川的任何消息。我只听说邢人凤因为受了伤,每日在家养伤。邢百川,好像也变得足不出户了。帮会的生意,也全都交给了他的心腹手下在打理。”
萧珪点了点头,“没错,重阳阁打探来的消息,也是如此。”
“萧先生,这可不是邢百川惯常的作风。”赵韫极说道,“据我所知,他是一个闲不住的人,一年当中至少会有三百天是飘在船上,游历四方。我还听说,他在大唐的每一个港口州县,几乎全都养了外宅相好。他每年光是散给那些外宅相好的脂粉钱,都得用海鳅大船来拖运。”
萧珪笑了一笑,说道:“能让一个这么风流的人突然把色都给戒了,那会是什么原因呢?”
赵韫极眉头一皱,“要么是小命遭受了威胁;再要么,他在密谋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萧珪淡然道:“或许,二者兼而有之呢?”
“萧先生,言之有理。”赵韫极说道,“上次在巩县,邢人凤暗中算计萧先生,想要谋害的消息,早已在江湖同道中间传开了。就连赵某这样一个头脑简单的武夫都能想到,孟津漕帮与重阳阁之间,早晚必有一战。”
萧珪微微一笑,“你觉得,我们谁会赢?”
赵韫极笑了一笑,“我当然希望,萧先生能赢。并且我认为,萧先生一定会赢!”
“倒也难说。”萧珪道,“他们这一回,可是找到了很合适的帮手,与很硬的后台。”
赵韫极微微一怔,“能让萧先生都颇为忌惮的帮手与后台,想来,是大不简单了?”
“那是当然。”萧珪说道,“如果不是准备充分,邢百川哪会轻易出手?”
赵韫极惊讶道:“萧先生的意思是,他已经出手了?”
萧珪说道:“都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
赵韫极连忙抱拳一拜,说道:“先生若有用得着赵某的地方,只管吩咐!”
“多谢赵兄。”萧珪叉手还了他一礼,说道:“别说,我还真有一件事情,要请你帮忙。”
赵韫极朝门口看了一眼,连忙挪到萧珪身边坐下,小声道:“先生请讲!”
萧珪说道:“太原府,你熟吗?”
赵韫极说道:“太原府有我们马帮的分号,赵某时常亲自过去打理一些生意的事情,对那边还算熟悉。”
“那就好。”萧珪说道,“实不相瞒,孟津漕帮正在太原虎视眈眈,可能要对付我们商会的人。所以我希望赵兄能够带几个得力之人,去太原替我保护我的几位属下。”
“小事一桩,赵某立刻动身去往太原!”赵韫极说道。
“赵兄别急。”萧珪说道,“其实我的人,身边已经有了得力保镖。但是敌暗我明,防不胜防。并且他们,对孟津漕帮的人一点都不了解。我请赵兄过去,就是因为赵兄对孟津漕帮颇为了解和熟悉。你能明白么?”
“赵某明白了。”赵韫极说道,“赵某会秘密潜入太原城,暗中保护萧先生的人,不令孟津漕帮的人发觉。”
“对,就是这样。”萧珪微笑点头,说道:“给他们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赵某,就按先生吩咐的办!”赵韫极叉手一拜,面带笑容的说道:“先生待我恩厚,赵某一直希望,能为先生办些事情。现在终于有机会了,赵某真有一些迫不及待!”
萧珪呵呵直笑,说道:“赵兄,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叮嘱你。”
“先生请讲。”
萧珪说道:“你此行去往太原暗中保护我的属下,这是第一位的。如果能得方便,最好是捉住几个孟津漕帮的活口。他日,我会有大用。”
“赵某明白。”赵韫极叉手一拜,“先生放心,赵某会竭尽全力,确保万无一失!”
“那就拜托赵兄了!”萧珪叉手还礼。
赵韫极说道:“萧先生,此事不宜拖延,赵某这就告辞回去准备,以便尽早动身去往太原。还请先生能够付我一纸手书,让我能与先生的人取得联络,彼此呼应。”
“好,我这就写给你。”
萧珪立刻叫严文胜取来了文房四宝,写下了一封亲笔书信,并且盖上了元宝商会的大东家私印,将它交给了赵韫极。
赵韫极带着书信,立刻告辞离开了酒肆。
严文胜觉得有些好奇,对萧珪问道:“先生,你怎么突然使出了这样一招,派赵韫极去太原保护蓝庆元等人?”
“这很突然吗?”萧珪说道,“过年之前,我就早已有了这个打算。”
严文胜问道:“那先生当时,为何没有叫赵韫极去呢?早些过去,岂不是更有用处?”
萧珪反问道:“在范子和悔罪自杀,交待出所有的真相与同伙之前,你能断定赵韫极是黑是白吗?”
严文胜微微一怔,“有道理……”
萧珪看着他,笑道:“还好影姝没在这里,不然你又要被她奚落了。”
严文胜撇了撇嘴,笑道:“先生,我感觉我现在,仍旧是在被奚落啊!”
萧珪哈哈大笑。
严文胜说道:“先生,那个赵韫极过去,当真有用吗?”
“或者有,或者没有。这很重要吗?”萧珪又反问道。
说得严文胜又是一愣,“这话怎讲?”
萧珪笑道:“你若不想再被奚落,就开动一下你那一颗装满了酒色财气的脑子,好好的想一想再说。”
严文胜呵呵的笑了起来,还真就认真寻思了一阵,然后拍了一下巴掌,说道:“我明白了,先生这是在挑拨离间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