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这边,傍晚,曹建党一回家,就听说大儿媳妇带着两个孩子回娘家了,就连大儿子曹大柱也跟着一起回丈母娘的家。 听到这话,曹建党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回娘家了?大柱也跟着回去?” 曹建党的妻子正指挥着几个小姑子和闺女做菜,边回答道:“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要生孩子啊,他们头两个生了闺女,肯定是要生儿子的,可你看看这屋子,这么小,这样住着,你让他们怎么生?” 曹建党打量着眼前10平方的房子,确实很小,家里的人,全部加起来都16口人了。 可屋子只有一间,几张床放下去,连落脚地方都没有,床和床之间,也只能用帘子隔开。 可帘子有个什么用,大晚上的,有一个什么声音,还不是一下子就听到了。 尤其是男女办事的时候,那声音更是没办法遮盖。 可这孩子,总不能不生吧。 尤其帘子的另外几头,不止有丈夫的弟弟妹妹,还有自己的公公婆婆,和丈夫的爷爷奶奶。 “当初要不是翠萍肚子里有孩子了,你觉得她爹娘会愿意让她嫁过来?” “你瞧瞧,如今小叔子们和二柱,三柱,他们去说亲有多难,那媒人一听是咱们家,立刻就摇头,不愿意给我们说亲。” “你看看这么小的屋子,就是他们能娶?可让他们住哪里?难道一个个的,都让他们跟着媳妇回娘家住,那时间一长,这儿子还是不是自己的,就不一定了。” “你看大柱,我瞧着就和上门女婿没啥区别了。” “三天两头的,就被翠萍带着回丈母娘家住,他叫他丈母娘,叫得比我这个亲娘还要亲,这儿子啊,都快不是咱们的了。” “……” 妻子还在絮絮叨叨着,但曹建党越听却越觉得心烦,就像是耳边有无数只蚊子在嗡嗡作响般。 “……你们这次厂里有分房子,哎,要是你也能分到就好了。” “可惜,你工龄比较低,又只是车间工人而已,就是当上车间主任,也没办法分房子,不过这次的车间主任,你可得当上。” 曹建党继续沉默了会,随即应了句,“也不是没有可能。” 原本卢红只是像往常那样,随口念叨和抱怨,只是没想到丈夫会回自己这句话。 她瞬间就支棱了起来,来到了丈夫身边,道:“什么也不是没有可能,是车间主任的事,还是房子的呢?” 因为没有地方坐,而只能坐在床上的曹建党的爹娘听到这话,也瞬间打起了精神。 “是啊,建党,听你的意思,难道你能分到房子?” “如果建党真的能分到房子就太好了。” 曹建党想起了之前有一次偶然经过厂长的办公室,听到的一件事。 这件事情,这几天一直压在他心头,如今终于能说出来了。 而曹建党的家人们听到了后具是惊喜。 “啥,车间主任也能分到房子。” “太好了,建党,你不是快要当上车间主任了嘛,只要你当上车间主任,那咱们就能分到房子了。” “有了房子,咱们家也总算有个能喘口气的地方了。” 曹建党听着家人的一句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已经当上车间主任,连房子都分配到了呢。 他耐着性子解释,“你们是听不懂我说的吗,我说的是有机会,而车间主任有几十个,可分给车间主任的福利房只要三套,而且……” “你们怎么觉得这车间主任就一定是我,我这不是和许爱国在竞争嘛,说不定就是他当上车间主任了。” 那时,什么车间主任,什么房子,全部都没有。 他的话瞬间让原本兴奋的曹家人都安静了下来。 好半晌,才挤出一句话。 “什么叫许爱国当上车间主任,说是你们在竞争,可那许爱国一个乡下,当初也不知是怎么进入的纺织厂,当的工人,他做的能有你好,你可得过很多次的优秀工人奖。” “这车间主任肯定是你的。” “只要你当上车间主任,这分房就有机会的,就算那车间主任有几十个又怎么样,里面有多少优秀工人,有多少被领导表扬过?没有。” “所以,你肯定能当上车间主任,咱们家肯定能分到房子。” 曹家人对于曹建党能当上车间主任,以及分到房子是信心十足。 他们对于曹建党是盲目自信,觉得谁都比不上曹建党。 一个小小的车间主任,只是他们的囊中之物罢了。 但曹建党却不是那么乐观。 分房子的事情先不说,就单单车间主任这个事,他不知道他能不能竞争得过许爱国。 当然,在曹建党心里,他肯定是比许爱国优秀的。 尤其他还是县城人,许爱国只是一个乡下来的。 但曹建党又不是很确定。 当初,他是接班进纺织厂的,而许爱国呢,听说是走关系进去的。 他就怕,许爱国会用什么不光明的手段,又用什么关系,最后当上车间主任。 虽然曹建党不愿意这么想许爱国,可在升职和分房子面前,什么都是假的。 若是车间主任都当不上,更不用说分房子了。 但,曹建党觉得,自己在这接下来的十年内,分房的机会就只有这么一次了。 如果他不把握住,或许之后的十年内他都没有机会了。 他,不甘心啊。 可他又该怎么办。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妥帖的,让他当上车间主任,又能分到房子呢。 这时,家人的议论声进入了他的耳朵里。 “诶,你们有前儿的报纸嘛,安省钢铁厂的一个工人,发现厂里的金属材料长期被偷盗,立刻上报,最终抓住了很多蛀虫,要不是他的上报,那估计上吨的金属材料就要全部被偷走卖掉了。他挽救了厂里的重大财物,厂里直接奖励给他家人一个工人岗位,还给他升职,现在还上了报纸呢。” “是啊,我也听说了,看那报纸,可光荣了。” 曹建党疑惑,“那报纸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