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工的钟声一响，秦小小立即站了起来，拎起小板凳就往秦家方向冲去。 对面的男人也在这个时候站起了身，速度奇快地冲出了麦地，像后面有狗撵一样跑向村子方向。 落后一步的秦小小冷哼一声，傲娇地扬起了下巴，白了男人背影一眼。 苏录一马当先冲进家门，还没进门就喊上了。 “娘，我饿了，今天吃什么好吃的？” 苏录话音刚落，就见一个中年妇女拿着菜刀就冲了出来，“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是饿死鬼投胎啊？今天让你干的活都……，诶呦，我的老小啊，你这是……” 万桂花正想好好教育一下老儿子，可一看他的脸，想教育的心思没了，只剩心疼了。 万桂花快走两步，来到苏录的身前，一脸心疼地摸上了他的脸。 “咋晒成这样啊？不就是在地里呆了一上午吗？至于的吗？ 也是娘不好，光想着堵你八个嫂子的嘴了，忘了你这脸……” 苏录白嫩的皮肤此时已经通红一片，像刚煮出来的大虾，不知道还以为他被热水烫了。 苏录顺势抱着万桂花的胳膊撒娇，“娘，我在地里呆一上午都要累死了，你看看我这脸，我就说我不行吧，你非得让我去，把我弄成这样你不心疼啊？ 娘，我下午不想去了，再晒我非得掉层皮不可，到时候我连家门都出不去了。 再者说了，你不是想让我结婚吗？我什么样你还不知道，我就指着这张脸讨媳妇了，这脸要是毁了，恐怕这辈子你都抱不上可可爱爱的小孙女了。” 万桂花刚想答应，就听外面传来了一声冷哼，“我有孙女，不差你生的。” 万桂花往外一看，是自己丈夫回来了，“你说这是什么话？你是有孙女，但能和老小生的一样吗？你还想让老小一辈子打光棍啊？” 苏志远没好气地瞪了媳妇一眼，“你就惯着吧，你看看他，这么大了，为家里挣过几个工分？你再看看老大老二他们，每天在地里干活，哪天休息了？你心疼老小我理解，可也不能太偏心吧？他们就不是你儿子了？” 万桂花翻了个白眼儿，“我是偏心老小，那是老小孝敬我，他是没挣过几个工分，可他哪个月没往家里交钱？家里要不是有老小每个月交的十块钱，就你那点工资够这一大家子活吗？更何况老小哪次回家没往家里拿肉？这些肉都喂狗了？” 被媳妇这么问，苏志远不吱声了。 他是大队书记，也是有工资的，但不多，只有十六块钱，比大队长秦峰的还要少。 虽然十几块钱足够乡下人生活的，但家里人口多，他们家没分家，到现在他还和几个哥兄弟住一起，全家加一起三四十口人，这些钱可就不好到哪儿了。 也因此就算他挣的这些钱全部上交，他们家也比村里其他人家过的困难一些，吃肉就更别想了，要不是有老儿子，恐怕他们家一年只有年底才能闻到肉腥。 万桂花话音刚落，一个小脚老太太从屋里走了出来，瞪了万桂花一眼，又将目光转向苏录。 “快让奶看看，这脸怎么样了？我就说别让他下地，你非不听，弄成这样你满了意吧？” 万桂花表情讪讪地低下了头，“那个，我不也寻思着咱们这一大家子人，只有老小不挣工分，怕家里人时间长了多想，这才……，娘，我这也是为了家里和睦这才强行让他下地的。” 这是我亲儿子，我也心疼啊！ 万桂花很委屈。 苏老太太哪里不知道，可她也没办法，这么一大家子人住一起，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家里只有苏志远挣的是现钱，要是分了家，其他几个儿子怎么办？ 都是地里刨食的，能挣几个钱？虽说秦家沟比其他几个大队都富裕，但也只有秋收后每个能多分三五块钱而已。 当然了，也不能小瞧了这三五块钱，一个人三五块钱，一家子三四十口人，就能分到百十来块呢。 就算钱不少，也架不住人多，这人一多，住的地方不够就得盖房子，现在苏家已经没地方再盖房子，可见这些年挣的钱几乎都用来盖房子了。 再想想老姐妹秦老太太的日子，过的那叫一个舒服，或许，她也该和老姐妹学学了。 苏老太太心里有事儿，也就顾不上万桂花和苏录了，连忙进屋去和老头子商量去了。 苏老爷子在屋里都听到了，也深知老妻的意思，但他顾虑更多。 老三是书记，又有文化，家里有他在，几个孙子以后也能借上光，就算孙子辈的借不上光，重孙子呢，家里总有一个能借着他的光去城里找个工作啥的。 只要有一个苏家人走出去，苏家早晚能起来。 可要是分了家，老三还能帮着几个儿子吗？ 家分了，人心就散了，他怕老三只顾自己的小家，再也想不起其他几个兄弟。 苏老爷子抽着旱烟没吱声，急的苏老太太直转圈，“你倒是说句话呀！” 见苏老爷子还是不吱声，苏老太太叹了口气，神情漠落。 “你想啥我知道，我也想一大家子都好好的，可总这么住一起，时间长了老三还能一心帮着家里人？你就能保证他一点私心没有？你这么拖着他能行？ 老三也是苏家人，他这一房要是起来了，不也一样？” 苏老爷子敲了敲烟袋锅子，“容我再想想。” 苏老太太不满意老头子给的答案，但老头子不松口，她也没办法。 苏老太太走后万桂花和苏志远也没心思教训苏录了，两人对视一眼，纷纷回了屋。 两人走后苏录也趁机回了自己的房间，看了眼旁边的两套被褥，不由得叹气。 苏录躺在炕上，头枕双手，眼望顶棚，不由得想苏家的现状。 他父亲在家里排行老三，上有两个哥哥三个姐姐，下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苏家大伯结婚后生了两个儿子，都已结婚。 二伯婚后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已结婚生子。 他家除了他之外还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也都结了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