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半日,姜韶华没有半点倦色,眉眼舒展,唇畔含笑:“都起身吧!”
“多谢郡主!”这次应声倒是齐整多了。
卢舍人最是伶俐知趣,转头就要吩咐农夫们退下,却被姜韶华张口阻止:“他们原来做什么就做什么,本郡主随意看看便是。”
卢舍人立刻笑着应下,高声将郡主的话重复一遍。农夫们便又乱糟糟地回了田里忙活。
林庄头是个实诚人,压根没留意卢舍人频频使眼色,笑着走到郡主身边,殷勤地说起今年田庄里的新粮耕种情形。
卢舍人不得不咳嗽两声,打断林庄头的滔滔不绝:“林庄头,这些事崔公子自会向郡主禀报。我们去田里瞧瞧。”
亲卫们不出声不靠近,就如远处的庄稼一样,可以忽略不计。
姜韶华笑盈盈地看着崔渡。
崔渡心头一热,再看到姜韶华黑眸绚烂的光芒时,又迅速平静下来。
林庄头被拽进田里了,才反应过来:“对哦,郡主特意来田庄,是瞧崔公子来了。我在一旁定然碍眼得很。”
“这其中,至少有一半是你的功劳。”
……
林庄头一边应着,一边转头。
姜韶华眼眸骤然一亮,忽然握住崔渡的手:“真能有两成?”
姜韶华失笑:“几个月没见,你怎么学会逢迎拍马了。”
“燕郡第一个报蝗灾,我二话不说敬献新粮粮种。后来又有两个郡报蝗灾至朝廷,户部来向我借调粮食,户部尚书亲自给我开了两张白条。如此一来,我的腰杆可不就挺得笔直了?”
“还有一个月,就能收玉米了。”姜韶华问:“今年收成能比去年多多少?”
姜韶华被赞得笑了起来:“也算不得如何厉害。说到底,无非是仗势欺人借力打力左右周旋。更重要的是,南阳郡粮多兵多,我有足够的资格和底气。”
卢舍人混迹官场数年,沉寂再起,愈发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差事和机会。当差做事之用心,在三位舍人中也是数得着的。
想当年,他的同窗们个个黝黑,女同学们也不例外。
崔渡也没什么怨怼不满。他是王府属官,是郡主的臣子,论私人情谊也有那么一些。不过,离他真正想要的还隔着遥远的距离哪!
崔渡理直气壮地接受了郡主的安抚和赞美:“我也是这么想的。”
姜韶华从不在意这等细枝末节。崔渡一开始有些不适应,几年下来,早就习惯姜韶华身后有一堆亲卫相随。
崔渡听得美滋滋的,咧嘴笑道:“我就算有些许功劳,也没郡主说得这么多。最多就是十之二三。南阳郡政通人和,郡主高瞻远瞩,胸襟宽厚,怜惜百姓,不遗余力地推广新粮。有郡主,才有南阳郡今时今日。”
周围都是人,在崔渡的眼里,都是一片灰暗。唯有眼前的姜韶华,生动鲜活,占据了他所有的视线:“郡主去京城这么久,一定发生了很多事。”姜韶华平日时常写信回王府,不过,多是写给陈冯两位长史,还有亲卫营三位统领和南阳军的于将军。说起来,倒是从未写过信给崔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