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只是一个南阳郡主。我能借着太皇太后之势跻身朝堂,已是众臣退让的结果。我能做的,也仅止于此。除了献些粮种,其余的根本做不了。”“我不愿留在京城,因为我不想在那潭泥沼中待着。简直令人窒息。”
“我要回我的南阳郡。至少,在这里我说了就算。我能尽自己所能,将属官和县令们的心都拧成一股绳子,齐心合力地治理好南阳,让百姓们安居乐业。”
姜韶华素来冷静从容,几乎从未有过这般愤怒激动的时候。
崔渡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郡主。
他凝望着她愤怒得绯红的脸颊和熠熠发亮的眼睛,忽然低声道:“郡主有没有想过,或许有一日,郡主能站到更高的位置。到那时候,郡主就能改变这一切了。”
姜韶华:“……”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众目所瞩。
崔渡竟然堂而皇之地说出了这等大逆不道的话,语气就像说郡主要不要中午尝尝新菜肴那么简单。
以姜韶华的城府阅历,也被震住了。
她怔怔地看着崔渡,像第一次认识他一般:“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知道。”崔渡还是那副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语气:“我就是觉得,郡主才是最适合坐那个位置的人。”
姜韶华哑然无语,半晌才伸手揉了揉额头:“记住,这等话以后不可再说了。”
身为藩王,对皇位生出取而代之的野心,便是心存谋逆,一旦有所举动或流露出来,就会惹来大祸。
崔渡点点头表示理解:“郡主的话我都记下了。以后我不说就是。”
“心里也不准想。”姜韶华瞪他一眼:“这等大逆不道的念头,早点驱出脑海。”
姜韶华神情十分严肃,绝非说笑。
崔渡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沉默片刻低声道:“我的母亲一直从政,她有能力,也有野心。其实,我舅家那边,基本都在政坛。我的姨母,我的舅母,她们都是十分厉害能干的女子。所以,我见惯了女子从政,从不以为女子就比男子弱。”
“郡主,我刚才不是在说笑。我由衷地发自内心地敬重你崇拜你,我觉得你胜过世间所有人,男子也好,女子也罢,都不及你……”
“不要说了。”姜韶华皱眉打断崔渡:“大梁和你那个世界不同。皇位传承,是关乎大梁国运的大事。女子没有继承权,譬如宝华公主,她明明是嫡出长女,却只能待在后宫。太皇太后插手朝政,被众臣诟病,便是天子依赖信重,心里也存着提防戒备。”
“我一个女子,能跻身朝堂,是因为我承袭了祖父的爵位。是伯祖父在世时候亲封的实权郡主,地位等同藩王。大梁建朝两百年,我是唯一的一个,从无先例。”
“我感激伯祖父,感激我的祖父,是他们给了我挺直腰杆的身份和地位。”
“我也是大梁最忠心的臣子,绝没有染指皇位的野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