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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春意渐回明冰心(1 / 1)

媞祯那头睡到到午时才起来,到底昨夜那些酒她是真喝了,也是真醉得稀里糊涂。 文鸳系好床帘,端了一杯水给她,“您可睡醒了,昨儿可喝太多了,从没见您睡的这么沉过。” 媞祯就着杯子喝了一口,又接来毛巾擦着脸,“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酒都喂我嘴边了,就是要我醉,能不喝嘛。” 文鸳眉头一皱,“您知道您还喝。” 媞祯用手指点着她的头,“所以说你是小丫头,不懂得——生活情趣。” 文鸳砸吧不出姑娘的意思,继续虎头虎脑的揉手巾,只听外间珠帘吧嗒一响,文绣揣着手点着莲花步进来。 她蹲个身,“姑娘,老宅子那儿传来信过来了。” 媞祯一脸漫然,脚底趿鞋下了地,“不打紧,我心中有数,先得沉住气再说。” 文绣却道:“这倒真不用沉气儿了,老爷把您跟殿下的事认了,就今早的事,是殿下自个求下来的。” 媞祯讷讷的抬起头,扶头奇思了一会,还没想出解铃之法,解铃人就跨进了屋里。 温钰讪讪一笑,拿着食盒让文绣摆盘,蹭步到媞祯身边坐下,环起她的手。 “还赖着被窝呢,可巧你醒了,要是晚一步,这壶羊乳甜茶我就自个喝了。” 媞祯歪头一扶,“你还是自个喝吧,我怕你再使坏,叫我喝晕头。”说罢,意有所指地瞧了他一眼。 温钰解嘲地点头,复又一笑,“不再会了,这壶羊乳甜茶是岳父叫人熬的,早早叫我带来,给你喝了消气的。” 他嗓音轻柔细腻,“咱们终于是大大方方的夫妻了。” 听他这样说,媞祯心里弼弼跳动,一时好奇又起,“你跟我爹爹说了什么?” 温钰伸手帮她理着头发,“我就说小鹰大了该自个飞去了。” 指头顺着发丝滑到肩膀,温热的揉捏着,“我不敢说十分了解你,但我知道你想活成什么样子,天空本来就是你的路。” 媞祯怔怔望着他,任又他牵引着自己的手揉进他的手心。 “所以我爹爹就同意了?” “他希望你飞得快乐,别忘了自个老窝就成。” 温钰一时温情感怀,“在岳父心里,你的安危远比安阳石氏这个头衔更重要,他不怕你棋差一招把安阳石氏牵连,他只怕安阳石氏牵连了你,他很想保护你,却总是不如人意,他用错了法子,但他依然很爱你。” “有这么好的父亲,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所以,我舍不得你们父女闹官司,这世界美满的亲情太难得了。” 说到这里,他是羡慕她的,因为她所拥有的,一直都是自己缺失的。 或许就是因为自己缺失了一部分情感,所以她对他有着本能的吸引力,又因为她跟自己身世相似,磨砺相同,所以他总是很怜惜她。 他总是希望,他爱的姑娘要一辈子把头昂起来,绝对不能重蹈自己的覆辙,过得那么委屈。 媞祯摸了摸他的眼,“这话,倒像是变着法骂我身在福中不知福。” 温钰嗯了声,“我瞧是有些。” 媞祯搂着他的胳膊,缓缓一靠,“那没法子,我这个人本来就难伺候。” 他抵着她的头,“再难伺候,我也爱伺候,你要是高兴,上天摘星星我也乐意。” 她张开双臂箍着他,他也摸着她的脑袋,“先尝尝甜茶,不然就冷了。” 媞祯说好,俩人一前一后牵引到桌前,文绣将茶汤个各乘了一碗,凉的温度刚好,媞祯浅浅抿了一口,确实是小时候的滋味。 这一番暧昧情致,引得文绣和文鸳面面相觑,齐齐转身欲退,刚迈几步路,可巧跟曹迩接上了头,说是要进去交代些话。 敞开帘子,打个千,“姑娘,刚才周大人来过这儿了,说是官牌忘取了,特地来拿的。” 媞祯点了点头,没当回事,“拿给他就是,用不着报我。” 曹迩却渐渐有些难为情,“然后……他还叫奴才给您捎句话。” “什么话?”她清醒了一阵,见着曹迩的眼神一直往温钰身上瞟,倒也安然,“就说吧,没什么听不得。” 便跟温钰相视一笑,各捧了甜茶小嘬一口。 曹迩还是难耐,可主子既然开了口,多臊人的话硬着头皮也得说,“周大人说……他祝您跟殿下昨夜良宵永恩不负情!” 话落俩人还怔着呢,曹迩紧埋着脸,臊得根本站不住脚,麻溜抹油跑了。 像浪打浪掀浪潮翻,后来一听,媞祯和温钰都呛了一口,瞬间脸色酡红了一片,连带正在外面守门的文绣和文鸳,也舔着唇,羞的缩起脖子。 就如着炎热酷暑天闷下来的雷,外表多么沉定,骨子就多暴躁,媞祯扭着脸,心里狠骂他“竖子”,恨不得自个化成一道闪电劈死他。 一场暴雨倾注而下,把闷热的情绪浇了个顶透,不知持续了多久,大概很长时间,这场疾风骤雨还在愈演愈烈,一直到夜里也不休不停。 一时间,道上的,街上的,被困住的人,不尽其数,就连特地往京兆尹府贺寿的周宜水,也困在原地留等了好久,直到戌时雨下得小了,府中的宾客们才两三告别,各自散去。 谁知刚到门口,府邸看车的小厮传来话说,“贺尚书的马车轮子被雨舀烂了,这可怎么办?” 门口的人们互相探起头,心底自然是清楚这关系不好攀,五兵部贺尚书贺常洵是南阳王的亲信,朝中立储之事风波不断,最大的争执就在临海王和南阳王身上,若非今时不同往日,京兆尹府的寿宴,除了左右两府的太守和一贯挚交的御史中丞裴行嗣,也不会亲附如此之众。 无非是名为祝寿,实为结交。 所以一时间没人敢冒头,气氛莫名的寂静,身后不知谁提了一句,“裴中丞到是顺路,不如一并同行便是。” 这主意甚妥,裴行嗣速来为人刚直出了名,也不怯与拒绝,有人提到他,大家倒都各自松了口气。 何况贺尚书那里也是有意结交,反而顺了心意,顾自两人就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从平时的路回去,也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轰隆一声巨雷,马车立刻停了下来,原是风太大把树刮到了,阻断了去路,又不得不去绕行。 一绕行就难免牵离得远,直绕到了坞台附近,这里原是没什么阻碍,许是雨水冲刷太大,把路边的泥土沙石全都冲在了路上,颠得磕磕绊绊的,又是雨又是颠的,人立刻发了性。 贺常洵是个武夫,脾气最硬,不由分说就泄气似的往车上了打了一拳,顿时咣当一响,整个车跌了一震。 他身子方才倾得厉害,顺着一荡,直接就囫囵个的跌了出来,坐在一地水洼里。 裴行嗣没眼看,出于同僚之义才冲出马车搀起他,只见自己的马车凹进坑里,更觉得稀奇。 “这好好的路什么时候凿的坑?” 四顾所及,黑黢黢一片中满目衰草,随处是颓倾的坡地和石块,曾经坞台鲜花漫野,没想到已经衰败成这个样子。 一群人三个在前,三个在后,两个舀着轮子,才拖泥带水把马车推了上来,哗的一下那亢里的水溅了所有人一身。 一股子土臭味,不少人对着觑眼呸着,“真是糟糕,浑身都湿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忽然远处及来,“……杀人!杀人啊!” 顿时所有人惊惧的散开,哎呦呦抱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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