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曲子循环播放了俩小时也该腻了吧?事实上一个小时前烂烂就觉得差不多行了,只是那位兄台似乎听的很入神,眼皮都不抬一下,还好叫了四个姑娘轮流弹,否则那姑娘也该对这首曲子腻歪了。 桌上的酒菜除了少了只鸡腿和一只鸭腿,其他的倒是没怎么动过,姑娘们来回的拔弄着琴弦,现在恐怕是闭着眼睛都知道怎么弹了。 烂烂拿着根光秃秃的鸭腿骨头放在嘴里面嗦了嗦,又半分不留恋地丢在盘子里,赌技大功告成,只差临场超常发挥了。 “啪啪。”烂烂拍拍手,“你们给下去吧。” “是。”这手给累的,声音都软了。 四爷虽然闭着眼睛,但他始终是清醒,能感觉得到周围的动静。比如,现在…… 一个热乎的脑袋在他的鼻尖上晃来晃去,挡住了他眼前的光。这要是换上以前,站在外面的富察西早就不论眼前的人是谁,喀嚓一声给她呜呼了,看来富察西还挺会察言观色的,知道他眼前这个人不一般。 倒也不一定是富察西察言观色的本事见长了,主要是四爷最近对这姑娘超出常规了,之前在院子里又搂又抱的,富察西在暗中观察的可是一清二楚,就连他故意拿剑指着那姑娘,四爷那眼神都凶神恶煞的几乎都要把他给毙命了。 富察西站在门外细细回想了一下四爷对这姑娘的种种出格动作,可真是一点也猜不透爷的心思,按照爷的疑心病,估计还在试探期。 “啪。” 嗯,好香的酒,隔着门富察西都能闻到那股浓烈劲儿。 看着地上不小心摔的稀巴烂的酒壶,烂烂含着手指头,扭头有些震惊地看着这个依旧在入定中的男子,就算不被吵醒也该被这么浓烈的酒气熏醒吧,他倒好,闭着眼睛跟练龟息功似的,眼睫毛都不抖一下。 有句话说,装睡的人永远叫不醒。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睡,再睡下去赌场都要散场了,那烂烂不是白练了了几个小时的功夫吗? 不行,得拉上他去赌场玩两把过过赌王赢到数钱数不过来的瘾。 而烂烂却不知道四爷一直在消磨她的耐性,等着她按耐不住寂寞,急急出手。这都等了俩个小时,她都啃了两个腿,摔了一壶酒,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到底是她在消磨他的耐心还是他被她耍了? 两人似乎都在彼此观望。 最终还是烂烂败下阵脚来,凑近了四爷的耳朵,温温的热气吐在四爷的耳朵上,四爷还是一如既往一脸淡定地等待着,心里却如同长了小草被秋风拂过一样瘙痒。 烂烂深吸了一口气,脑袋一片空白,啥也没想,抓着四爷的耳朵,只把他的外耳道当成喇叭大喊一声:“醒醒吧——” 愣是聪明一世的四爷也没想到有一个人的声音是这样刻在他心里的。 惊吓过头的四爷站起身来,皱着眉,瞪着还是一脸无辜相的烂烂。 烂烂笑着脸说:“嘿嘿,你醒了。” 四爷黑着脸说:“嗯。”被你吓醒的。 “那咱们也上去玩两把!” 四爷这都还没来得及兴师问罪,就任由着烂烂的小手牵着他的大手跨出门槛,朝楼上赌场走去。 等等,四爷怎么觉得手里握着的这只手这么腻,不会是他的眼神太凶给吓出汗来吧? 同感,腻歪歪的感觉烂烂刚才啃鸡腿鸭腿的时候就尝到了,而现在她这只手仿佛就是一只鸡腿,要不是被四爷握着,烂烂早就想舔一口尝尝还是不是刚才那个味。 嘿嘿,吃了鸡腿没洗手真的不要握手,特别腻特别黏! 后来想起这件事的烂烂嘴都笑歪了,而四爷则是感到人生奇耻大辱! “赌王,赌王,六六六。” “赌王,赌王,六六六。” “赌王,赌王,六六六。” …… …… …… 只见像骰子一样滚动的人头中,一个姿容艳丽的女子如高荷亭亭玉立,小巧玲珑的一双脚踮在一只大掌上,仿佛一支荷叶包裹着一个晶莹剔透的宝珠。 烂烂踮起脚尖,借着四爷的肩膀一蹬,总算瞧见了握脚的那人——掌事赌王。 “呼呼!” 在众人的欢呼下,女子的脖颈如仙鹤高仰,藕臂如仙鹤展翅高飞,身姿如飞燕轻盈旋转,举手投足就在那巴掌大的舞台上。 女人臂上的长袖翻飞迷乱,赌王手下的败将看的眼睛都发光,他们纷纷将银票撒在空中为掌上的仙子喝彩。 这大概是烂烂第一次见到钱满天飞的场面,不过这些如天花飞坠的票子对主赌场的赌徒来说只是个小数目,不然大家也不会只盯着美人起舞而不去理会脚下踩的那点银票。 “要是有一天能成为赛槿花脚下之臣,我做鬼也风流。”一个赌徒眼睛直直地看着赌王掌上翻飞的裙角,不自觉地吐露。 身边另一个赌徒眼睛仿佛跑上赌王的手上与裙角一起翻飞,在听了那个赌徒的笑话之后不免大笑,“想要成为赛槿花的脚下之臣就先成为赌王,不是赌王就不要做癞蛤蟆吃天鹅肉的多情。” 这话的意思是成为赌王的都是癞蛤蟆? 一个赌徒似乎非常不认同,大声说:“谁说的,赛槿花是心甘情愿跳上赌神的手掌的,你们来的迟,没看见她纵身一跃,美得跟鱼儿飞升,谁是癞蛤蟆谁是白天鹅还说不准呢!” 一个赌徒看的掌上跟花一样绽放的舞裙眼睛都花了,“诶,你说赌王什么时候能下台,让我也上去过一把赌王的瘾。” 身边的一个赌徒毫不留情面地打击他,“别想了,赌王背后可是有人的,这三庄的掌事当赌王赌技是其一,其二就是他是三庄的掌事,谁也不能罢了他的职。” 一个小赌徒张着大眼睛问:“你们知道三庄背后的大老板是谁吗?” 跟在他身边的一个小赌徒也张着大眼睛悄声说:“听说是宫里的人。” 又冒出一个尖脑袋,“哦,是哪位爷?” “……秘密……” “切。” “其实啊,这赌王是三庄的主人没错,有经营权和所有权,不过所得的银两还得交大把给宫里那位爷。” “为什么?” “你想啊,你狗胆包天在佛祖座下赌钱喝酒泡妞,谁给你的胆子?还不是那位爷罩着你。” 有道理,众人纷纷点头。 …… …… …… 看来这个三庄的确是个宝贝,背后牵扯的势力不容小觑,里面人脉蔓延又至广至深,相信除了烂烂,对它虎视眈眈的人也不在少数,毕竟猎物的四面八方都是枪手,。 不如将它收入囊中作为倒向四爷那一方的投名状,岂不是有机会逃离后宅了? 哼!烂烂嘴角一个坏笑,仿佛整个三庄已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四爷斜眼一瞧,这猫儿好像看到了鱼儿,小虎牙都漏出来了,她到底在打什么注意? 烂烂富察西磨刀声威武,“嘿,富察西,劳烦你再磨一磨你的剑。” 富察西看了一眼四爷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拔出左侧的一把短剑和右侧的一把长剑,“嚯嚯嚓嚓嚓嚓……” 四爷身边的狗放个屁都能熏死一条街的人,更何况只是轻轻地磨一磨刀子。 虽然桌子上的舞裙还在旋转,台下的人眼睛还留在台上,身体却不自主地挤了挤让开了一条直通赌王的大道。 烂烂直接走在四爷的前面,大摇大摆的,衣服太宽大了完全撑不起气势,众人看着这个肉都没二两的毛头小子一个没忍住都笑喷了! “哈哈哈……哈哈。” 紧接着,他们看见走在这个毛头小子背后的两张黑脸,其中一个穿了四开衩的马褂是不凡之人,他们的脸立刻僵了,慢慢的没了笑容。 富察西很想声明一下,他只是看着自家爷的脸黑,不得已才跟着黑的,他完全是屈从在权威之下给前面那个假小子撑场面的。 其实,光是看着这个穿着合身的四开衩马褂,辫子上带着流光玉坠,手上带着象征权势的大扳指,脸上却如被人欠几十万两银子不还的大抠门一样臭的爷,笑也得咽到肚子里。 站在老虎面前狐假虎威,还以为要被笑场,没想到一个个的竟然正经微肃,烂烂不禁竖起大拇指,感激地一看后面那只大老虎。 话说,只要四爷捧场,哪个还敢砸场? 后方有人挺,烂烂走在前面也就气势十足,抬头挺胸,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阵势,仿佛后面的人都是她的千军万马,自己则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要征遍四方! 赛槿花看着这个原本像雄鸡一样昂首挺胸的假小子在众目睽睽的簇拥下,像小孩想吃供饼一样滑稽地爬上了赌桌,与赌王站在一起,头顶却仅仅能蹭到她的脚底。 矮小子,三寸钉!不过他这姿容若是换了女装,她赛槿花和燕美人两人合舞一曲都塞不过他倾城一笑。 思索中,赛槿花的舞步稍缓,在赌神粗糙的大掌摩擦下不慎如落花般坠落,看这倾斜的方向,竟然是扑向烂烂的。 烂烂眼皮一跳,众目睽睽之下她今天是要来一出英雄救美吗?说时迟,那时快,烂烂正要向坠落的美人伸出援救之手,赌王却一个侧身转把烂烂推了出去,烂烂在银子金条的磕跘下挺住了脚,美人的长袖轻轻地掠过她的鼻间,敏感的如她笃定这个带着迷香的长袖一定暗藏玄机。 捂着胸口,烂烂的表情有些气愤,还好没掉下去,而还站在道上的四爷手心一紧。 赛槿花眼含玉露深情地望向刚刚站稳步子的那小子,如青葱纤纤玉指不禁一颤。 赌王身子一斜就站到烂烂让开的那一个空当,不费吹灰之力接住了柔弱无骨的美人。 赌王瞪了一眼这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细胳膊细腿的野小子,像牛一样发出一个鼻音“哼!” 烂烂不明所以,这头野牛生什么气,难道是她横空一现吓到他掌上的小美人的肝儿?还是她差点抢了他英雄救美的戏份了? 不过这也算歪打正着,生气了好,生气的妙,生气的呱呱叫,烂烂本来就是计划着先激怒大野牛的。 “好一出英雄救美!”台下一人叫起并拍掌,显然是赌王的忠实小弟,接着人群中暴起雷鸣般的掌声,除了,那俩黑脸。 “这位小爷,细胳膊细腿的,手不能拿,肩不能扛的上去凑什么热闹?”起头拍掌的那家伙把矛头对准了这个站在台上碍地方的配角。 又一个小弟跟上,“就是,这件马褂是拿你爹的还是拿你哥的?也不知道改下,穿出来闹笑话,啊?哈哈哈。” “不合身又怎么样,你身上穿的不多不少刚刚好,也不过是个二开衩的马褂!笑死,也敢来和我叫嚣!!” 众人纷纷低头看自己的衣服,没几个是四开衩的,这就说明大多是富庶的商贾之子,少数人才是有权势的贵族子弟。 商人地位在末尾,自卑感让本就站在烂烂脚下的他们纷纷闭语缄默。 四爷抬头一看,二楼处少数的四开衩子弟:老二、老八、老十四,纷纷探出头来看这一出好戏。 同样是二开衩的赌王却挺身而出,一脸鄙视地看着这个比他矮半截,比他瘦半个身子的野小子,“小子儿,你费那么大劲爬上来是想炫耀你的身份吗?在我这都是钱说了算,你有钱吗?” “身份没什么好炫耀的,我生来本就高贵,这点看人品,我不像某些人净是耍肮脏手段坑钱!” 赌王脸色一变,有些吃惊这小子说的话,他在暗指什么? 见赌王色变,烂烂又坦白直言“至于钱嘛,我身无分文。” 身无分文,数钱数到手发软的赌王实在看不起啊,“哈哈哈哈,没钱你上赌场,是要把你自个卖了下注吗?你还敢站到我面前,还敢站在各位爷之上,哈哈哈……” 这可真是个大大的笑话,众人又是一阵雷鸣的哄笑!除了后面俩黑脸没笑,上面三位却是一副好笑。 老十四干脆说:“八哥,不如咱俩把他买下回去逗个乐,说不定还能比鸟儿、蝈蝈有趣!” 老八道:“十四,他还有话没说完。” 二爷不屑道:“老八,这小子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 老八道:“且看。” 烂烂从容不迫:“这赌场不就有钱吗?只要我想,这的每一分钱就是我的囊中之物!” 二爷:好小子,用最温和的语气说出最大的野心! 老八:从老四身边走出来的人很有老四的口气! 老十四:嚣张! 四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