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度烛啊刻度烛! 烧来计时的蜡烛! 暗室里可是一排又一排的蜡烛,她那日进去了多久来着? 有没有刻度她没有细究,但是,她在里边呆了挺久的,那蜡烛肯定烧了不少泪! 卧槽,胤禛会不会顺着蜡烛的泪线把她扒出来……概率极大! 害,是她,大意了! “老头,这盆刀尖儿赔给你了!”钱烂烂指着洗脚盆说,似乎那真的只是一个不值钱的臭盆。 不是吧,老宁儿感到惊讶,这么大方,这可是一整盆的刀尖儿,就这么轻飘飘地到手了? 好像天上掉馅饼了! 老宁儿有些不可置信,也没拒绝,立马上手要将火中的洗脚盆取下,烫的他嗷嗷叫。 “你们俩下去,把门关好。” 钱烂烂觉得她需要一个人静静,好好想想。 老宁儿抱着刀尖儿,领着徒儿,喜滋滋朝门外走去。 小药童走在老宁儿身后,好奇地望向钱烂烂静默的脸蛋,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嘎吱——”大门将光线挡在外边,如静置在时光里的白瓷,钱烂烂在朦胧的光中静止。 记得她第一次点破胤禛的帝王梦时,他否定的速度跟嘴上踩了火箭似的,快的跟不经过反射弧就飙出来! 这个人有点阴沉,压根就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脑子里的东西就是个雷区,而钱烂烂就是嫌命长,特意跑到雷区中心蹦跶—— ——换而言之,就是她就是在作死边缘溜达的一只蚂蚁。 胤禛说:碾死她! 想到这个冒寒气的场面,钱烂烂僵直的身体不经一缩,仿佛脖子真的长在了胤禛的手中,脸颊裹在胤禛口中泛出的冷气里。 把门关起来,冷多了! 这种阴森的地方不能再呆了,也不知道定时炸弹什么时候bomb,她得尽快脱身。 不然,等待她的就是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深吸了一口气,捏着下巴,瞅着七星斗橱上的格子,钱烂烂得仔细想想这满屋子的药材能帮她走多远的路。 她现在有三个任务在肩。 一:再制一瓶刀尖药;二:制一瓶一闻即倒、昏迷不醒的迷药;三:制烈性催情香。 时间紧,任务重! 登上楼梯,依她脑中的书本,钱烂烂开始采集各种草药。 …… 门外,老宁儿抱着十瓶装好的刀尖儿,他手指往纸上戳了个洞,暗中观察。 “师父,您这样……不好吧?”小药童小声说,内心深深地鄙夷他师父偷师。 “啪!”老宁儿一巴掌像拍黄瓜一样摔在小药童脑门上,根本就是情绪占上风,想不起来徒儿头上的伤这回事! 小药童猛的遭这一劲打,脑儿懵了,生怕伤口裂开,小手捂在后脑勺处。 老家伙真是越来越不把他当人看了,下手忒狠的,也不稍微顾忌下,万一他发起狗疯来一巴掌都拦不住! “去,那笔墨来,把她的药方记下。”老宁儿又是一记狠打,敲在小药童这个包的圆滚滚的鸡蛋脑子上。 麻蛋! 小药童心中碎了他口唾沫,呸呸呸,“那您知道人家每种药的分量用多少么?” 又是一记敲打,这次敲得老狠了,似是在打一个永远都不会开窍的榆木脑袋。 “呆瓜,等她走了,咱去称一下,敲敲算盘,不就啥都明白了么?” 劲爆了您,怎么歪怎么来! 小药童真是服了! “想收她为徒弟!”老宁儿又说了一句,心里却敲着别样的算盘。 小药童瞟了他一眼:哦,收她为徒,然后剽窃人家的药方! 这想法可真棒! 为什么不直接拜师,名正言顺地学来不香吗? 师徒二人恐怕要从此分道扬镳,各自为道:师傅要收新徒,徒儿要拜新师。 人一旦认真做起事来,他对时间是没什么概念的,就没把时间放在眼里。 一眨眼的功夫,夕阳就跌落了,空中只余下一张醉的红彤彤的脸。 一瓶刀尖药,一瓶迷药,一瓶催情香,悉数落成。 拍拍手,钱烂烂将它们握在手里,揣进怀里,这将是她逃亡发家致富的秘密武器! 别看把它们三一块捏手里就瞧不着了,那银票不也一样,攥在手里也瞧不着! 所以说,这三只白瓶就是银票的前身。 哈哈哈,钱烂烂内心发出邪恶的笑声,仿佛人生已经登峰造极了! 走到门前,她奋力一踹,她要把兴奋发泄出来,快乐要分享嘛! 结果,那门竟然如成精了,叫了出来:啊,好痛! 似乎伤的不轻啊! 莫怪,她实在是太兴奋了才会脚下用力过猛,没个分寸。 走出门外,她将门拉开,师徒二人抱在了一起,墨水撒了二人一脸黑,啧啧,感情挺好的! “怎么是你俩,顶在门口踹的我脚都疼!”钱烂烂嘟着嘴抱怨道,眼睛一闪一闪的,有些不开心。 “奴才……奴才……”老宁儿拉了一把小药童扑通一下就跪下,看样子好像要认罪,但支支吾吾了好一会才道: “奴才叩见主子。” 钱烂烂狐疑地看着二人,杏仁眼微微眯,好似在看两只来偷鸡的黄鼠狼,眼神里写满了危险。 嘛呀,二人此时要是抬起头来,那怼上的就是一直带着危险气息的黄鼠狼,他俩就是鸡鸭! 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被咬脖子吸血,嘎嘎!嘎嘎! “老实交代,你俩悄咪咪地蹲着做嘛呢?”钱烂烂逼问:“坦白从宽,饶你不死,抗拒从严,月底不发钱——” 怎么就牵扯这么远,一下子就和钱和命挂钩了! 老宁儿抢着回答:“奴才什么都没做啊!” 嘛呀,这秒答的神速和胤禛那狗子一个样,真行啊,奴才得了主子的精髓,狗随主样! “喉结滚动,呼吸急促,气息不稳,眼神闪躲,你——撒谎!”钱烂烂睁着眼睛瞎诌,语气肯定,说的好像确有此事。 这话说的,吓得老宁儿原本淡定的双眼竟然开始闪躲了,喉口似乎有只球儿滚动,焦灼地问自个儿:要不要坦白? 师父,您老这么犹豫,好徒儿来帮您一把: “主子,师父他在偷师!” 我嚓,真么是个老实的好孩子,老宁儿看向小药童的眼睛里带着大火苗,只要小药童瞧上他一眼,眉毛准能烧着。 小药童跟献宝似的,把记下的药草的纸捧到钱烂烂跟前,眼神真挚,一点也不假。 “噗哈哈嗝,你……”钱烂烂指着老宁儿直接笑了,被他的这点偷鸡摸狗的小动作整笑了。 老宁儿:“……”有什么好笑的,好学不行咩? 听着钱烂烂的笑声,看着师父脸上吃屎一样臭的表情,小药童心中一阵爽歪歪,舒服! “你完全可以打开门,光明正大地看,何必关着掩着门像个贼一样?”钱烂烂大方地说,丝毫不在意这点东西被人学了去。 老宁儿:“……”门不是您自个儿说要关上的吗? 关着掩着门不就是怕人偷师么?怎么能把自个儿说的如此慷慨大方! 怎么揣度别人反射了自个儿的品性,老宁儿他自个儿就是教一半留一半,为数不多的药理知识也对小药童藏着掖着。 藏着掖着?好像真的很宝贝一样! 嗤!之前小药童的确觉得挺宝贝的,不过,现在遇见更好的人了,师父那指甲盖点儿的学识就靠边站吧! “好了好了,你俩各自忙去吧!” 钱烂烂也不纠缠了,转脚扭头就要潇洒离去。 小药童扯开老宁儿揪着他的手,小跑的跟上钱烂烂,笑的老狗腿了,好似盯上了什么好东西。 “你笑什么?”钱烂烂问道。 “嘿嘿,奴才有个不情之请。”他实在是太矮了,小药童仰着头说。 “既然是不情之请,那你是不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钱烂烂问道。 “是。”小药童说。 “那就不要讲了。”钱烂烂一口气堵住了小药童的不情之请。 真不是她残忍,是她要和这拜拜了——啥不情之请也帮不上忙啊! 有心无力,爱莫能助! 遇上大神,小药童那肯放弃啊!跟狗皮膏药一样贴在钱烂烂尾巴后边,好难甩的哟! “主子,其实我是想拜你为师的。”见师父也不在场,小药童就直言不讳了。 “小伙子,冷静,冷静,冷静。你师父还在呢!”钱烂烂劝他莫冲动,冲动是魔鬼! 主子这么关心小药童,他心下一惊又是一喜,主子可真会为他着想,师父那家伙只会打人! 要是师父有主子一丢丢的好,小药童就不会这么没良心地想要换掉了。 谁叫老宁儿个没良心的,十几年过来老虐待他,现今日见死不救把他心中仅存不多的良心给磨灭了。 大逆不道就大逆不道吧!“主子,我就要拜你为师,你赶紧收了我吧!” 小药童一下子就蹦跶到钱烂烂面前,啪一下像个蟾蜍一样扑下,跪求! “不是,你就赖上我了?”钱烂烂停住脚步,翻了个白眼,好无语啊! “嗯。”小药童抬起头,两只大眼睛巴喳地眨了下,态度极度认真,不像是来撒泼的。 “别别别,我教不了你。”钱烂烂老实和他讲吧,“我就是半桶水的料,褚小者不可以怀大,绠短者不可以汲深的道理你懂吧?” “不懂。”小药童摇摇头,跟着师父,他只学了那么点择药的本事,还老忘,他是真的不明白这文绉绉的话。 只觉得主子说话好有水平,一下子又在心里给师父一个大大的差评。 “我是说,我还只是个门外汉,还在修炼中。”一副请勿打扰,谢谢的表情,钱烂烂表示自己真的很菜! “主子,您别谦虚了,师父都来偷师,为何我不能拜师?” 这娃,说话也忒大言不惭的,偷师和拜师能一样么? 偷师不就是学了点东西么?拜师要学很多东西的,她要掏出大把时间来交教人的!要负责滴。 她都要离开了,还要带个拖油瓶么?麻烦,她不缺油!! 再说了,她不是谦虚,确实是半桶子的水,炼药只是为了逃命,天赋都是被逼出来的! 这算是急中生智吧。 “你还是回去和你师父学吧,他这么大把年纪了,肚子里应该有不少的学识。”钱烂烂坚决表示不和老人抢小孩,坚决不收徒弟,坚决,坚决!! “师父没什么本事的。”小药童弱弱地说了句,表示对老师父的失望。 “不能这么说话吧?”被好徒儿背后插刀子,黑脸,钱烂烂对老宁儿表示同情——师门不幸,养出了个不孝徒儿。 “确实,主子,你看你,不就知道我师父是几把刷子的料了?”小药童说:“十年和一炷香的功夫比,您可不是更胜一筹这么点厉害,是胜出万仞!” “再说了,他自个儿都承认他技术不行了!”躲在门后偷学人家的本事不就是自愧不如的表现么? 想到这里,小书童都为这个师父感到害臊! “我在他那啥也没学到……”浪费了十年时间,今日才觉醒,小药童有些憋屈。 “额,也不一定是你师父无能。”可能是你蠢! 后面这话钱烂烂就不敢说了,太逆耳的话会伤害到小药童幼小稚嫩的心灵的,严重者毁人! 慎言,慎言,是积德行善! 钱烂烂想了想,把话补上去:“可能是你还不够……刻苦……勤奋……之类的。” “不,我很刻苦,很勤奋的,老头给我的书我都抄上一百遍,就连那药草图我也对着描了好几百遍了,可是过一段时间后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几百遍?卧槽,太励志了,这故事放鸡汤文里太合适了!! 努力又得不到回报,挺内啥的。 如果努力没有用,那会不会是智商真的有问题,可能他并不适合学医这一块吧? 两人边走边聊,这会已经到了钱烂烂的住处了。 “你回去吧!”也不管小药童哀求的小眼神有多可怜,钱烂烂半点情面不讲直接下逐客令。 “求主子收奴才为徒吧!”小药童给跪了。 钱烂烂扶额,无奈啊! “是不是我不答应你,你就要跪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