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说,什么规矩。” 花娘平时见多了浓眉大鼻的蒙男粗汉,钱烂烂这种细皮嫩肉的小鲜儿可是凤毛麟角的稀奇,她一个没忍住就往钱烂烂肚皮上摸了一把。 “爷,您得交五百两入场费。” 猥亵加勒索? 钱烂烂大怒,抓起肚皮上的狗爪,反手掰过来。 “爷,爷,好疼啊!”花娘娇声叫道,声音酥软好似猫儿挠痒,是个男的都会怜香惜玉的。 钱烂烂低头一瞥,那花娘眼角带水晶,好似梨花泪,点点滴滴惹人怜,装的! 她又没用力!! “那些人怎么出入自由?”钱烂烂可没功夫怜香惜玉,手上抓着花娘的细腕,眼睛盯着来来往往的香客进进出出。 凭什么宰她呀! 她合身上下就五百两,手头真的不宽裕! 宰羊不该挑肥的宰吗?钱烂烂一度怀疑这花娘白长了一双牛眼,没瞧见那些进进出出的嫖客膘肥体壮的吗? “那些都是草原上的糙汉子!”花娘摸了摸钱烂烂吹弹可破的脸皮说:“你怎么能跟他们比呢?” 耍流氓呀! 钱烂烂恼怒,挥手打开那只不懂分寸的玉手,“蒙古人,满人,是白嫖了?” 花娘认真地瞅瞅钱烂烂水晶玻璃般晶莹剔透的眼珠子。 一看就是个干净的少年,涉世未深! 她要抓紧了,这样的仙露琼浆难得的呢!她要喝上第一口! “爷,京城里的规矩,汉人逛窑子要交罚金的!”花娘腆过来,温热的气息吐在钱烂烂脖颈上的小毛上,如风吹草动,痒痒的! 什么? 罚金? 凭什么?区别对待! 钱烂烂瞪大眼睛,伸手猛然推开差点就要吸上来吃她豆腐的八爪鱼,眼睛里写满的厌恶和愤怒! 八爷的马车徐徐赶来,钱烂烂想起典当行老头说的话——贵人来了,梦销楼谢绝一切汉人入内。 饶是万分气愤也没用,身份这事不能怪父母,只能怨她自个儿不是户部尚书。 认栽吧! 五百两事小,催情香成功试水售出才是大事,小财不出大财不进! 从怀里摸出还没捂热的五张银票,钱烂烂一把拍到花娘胸前,邦邦的响,震的花娘心都在颤抖。 等花娘从蓬蓬跳动的心中回过神时,钱烂烂已经走进去了。 舞台在正中央,丝竹管弦在台上飘荡,婀娜的腰肢如烟,袅袅婷婷,坐上的看客看的眼睛一眨不眨,好像没眼皮的鱼。 找了个偏僻的角落,钱烂烂坐下,翘起了二郎腿,样子酷拽,玉骨扇一甩,活脱脱的纨绔富少。 酒香不怕巷子深,花娘们很快就像闻见花香的蜜蜂,嗡嗡嗡地飞来。 浓重的香粉漫天飞舞,太浓烈了,钱烂烂不喜,她只是想在角落里静静,暗中观察,好瞄准猎物下手。 可惜,长得帅,桃花朵朵开! 一下子,她座前被围得水泄不通,她成了花团锦簇中的一枝独秀花。 勾引了所有花娘,就冒犯了所有的嫖客。 妖颜祸众啊! 罢了,这地势低,不是什么好的观察视野,钱烂烂果断抛弃,带着花娘们对她的眷恋头也不回地上了二楼。 老十四一进来便瞧见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甚是熟悉啊,故人! 心喜,丢下八爷,老十四追了上去。 见色忘兄!八爷内心怨诽,却也办起了正经事,左搂右抱,寻花问柳去了。 大概是顶着贤王这顶帽子太累了,他需要好好放松放松,放纵放纵! 中山狼出了书袋就凶相毕露,男人来了青楼就色相毕露,这无可厚非。 当即坐下,老八就用左手去感受花娘的心跳,用右手去感受花娘大动脉的鼓动,用嘴去测量花娘呼吸的频率…… 身后依旧是一群莺莺燕燕,钱烂烂淡然站在莺莺燕燕前,将楼下场面尽收于眼底。 八贤王,人模狗样,道貌岸然,徒有贤名! “嘿,烂爷!”老十四一掌拍在钱烂烂肩上,豪气得不得了。 顺手又捏了捏,发现这爷们肉真软,像个刚出生的婴儿。 钱烂烂转过身,恼怒地看着老十四放在她肩上的爪子,当即就反手一个掰,疼的老十四只知道求饶。 “烂爷,烂爷,松手,松手……” 钱烂烂知道她没控制好力道,就没想过控制好力道好吗? 她并不打算收手,反而加重了力度。 “又是你!” 三庄里自称阿福的小屁孩,胤禛的弟弟,老十四允禵。 钱烂烂记得这兄弟二人相差十岁,这小子约摸着不过十六。 懂不懂什么叫少儿不宜啊,孩子!竟然这么早就来吃荤! “是我,是我,你快松手!”老十四求饶,真怕烂爷再不松手他就手废了! “在不松手我就打你!” 瞅着这家伙的小身板,钱烂烂掂量了下这话的可信度,犹豫了下,他毕竟是马背上的民族。 虽然……腹肌还没练成,要拼起命来肯定现场不好看! 而且,她也不是来打架的,她是来谈生意的,惹是生非没钱赚。 思及此,钱烂烂大发慈悲,松了手,慢条斯理地揉了揉她的手指,然后两手环胸背对着老十四,朝下边看去。 无视?! 老十四小心地搓揉手指,真么遭罪,上次拍烂爷后肩时就被他四哥摔了个大拳头,这次,也没落得个好下场。 感觉……指条要骨折了。 更让人气愤的是,这吃了熊心豹子胆对他动手的家伙竟然还心安理得、若无其事地背对着他,好似他的存在与否没那么重要。 到底谁才是爷? 老十四心中叫嚣! “喂,你小子……”老十四用那只没受伤的手去掰钱烂烂的肩,口气傲慢无礼。 恰好,那个肩头就是钱烂烂被他狠拍的那只,怒火烧上钱烂烂眉头,她转过身来,怒瞪老十四。 方才疼的老十四没心思瞅明白,这会却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下多日不见的小赌神,出落的真么秀气。 小赌神这衣服总算不是偷他哥的了,合身! 殊不知,还是偷老十四他哥的,只是这次改了改,穿出了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不像上次,松松垮垮,一看就知道是偷了大人衣服穿的小孩。 “你给我安分点,否则——!” 老十四猛然就听见一身怒吼,看过去时就只剩下一个高冷的后脑勺了。 呃呃,冲他吼的,除了他的皇帝老子,这钱烂烂也是头一人了! 不,还有一个,教习汉文的大儒,不过已经被摘了脑子了。 罪名:藐视皇家威严! 原谅这小子不知者无罪,老十四这么想,毕竟他现在都还没同人家坦白身份,人家也是蒙在鼓里的,情有可原。 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饶过钱烂烂藐视皇家威严,如果老十四灵魂脱壳一定对他的行为感到不可思议。 如此草率的原谅,这大概是建立在钱烂烂长得好看的份上了。 凑过去,跟上钱烂烂的视线,老十四也朝大舞台上看去。 那是梦销楼的头牌,沁儿姑娘,老十四不认识,只是觉得人长得挺好看的,尖下巴瘦脸。 这个应该叫做……嗯……尖嘴猴腮,额,他汉文学的不大好。 大概就那意思,长的像只猴子,在上边耍琵琶呢! 下边全是来看猴耍的观众,他的八哥此时正两眼冒金光地盯着猴看,手上的银子像赏乞丐一样大把大把地朝上抛。 也不怕银子砸死人! “呼呼,呼呼——”见到中间的琵琶女站起来起舞时,老八叫了起来,真像只八哥,“咕咕,咕咕……”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呼呼,呼呼……” 那头牌不是浪得虚名的,跳起舞来似是笔走龙蛇,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一点都不卡! 流畅度很好哟,一点也不拖沓,功底不浅哪! 只见那姑娘转的跟陀螺似的,不,她简直劲爆了! 她是一个会进动的地球,带自传,也带公转,一边绕着自个的脊柱旋转,一边又绕着舞台边缘转动。 简直不要太厉害了好吗? 稍有半炷香的时间,钱烂烂看的头晕眼花,伸手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只见那姑娘依旧转个不停。 身上装了小马达吗?转的根本停不下来! 这么拼命的,青楼好卷哪! 见台下的八爷看的尽兴,老鸨好似得了大把的银票,心中大喜,她今晚刻意安排的这出戏,就是等着这位贵客。 上令达坊间,太子被废,太子来不了了,这是梦销楼的重大损失,故而,老鸨她要把战略重心转移到八贝勒身上,挽回点损失。 只要沁儿能入了八贝勒的青眼,白花花的银子不就手到擒来了? 所以,今晚的演出,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肥头大耳,满脸横肉,一身膘,这人正是钱烂烂要找的大客户——老鸨。 错不了! 一脸的敛财相! 钱烂烂盯紧她的目标,心想等这出表演结束就找她好好谈谈,逮住老鸨,可就是一笔大买卖了! 她心中的小算盘正敲得劈里啪啦的想响亮,好似庆祝暴富成功的烟花炮仗! 即便隔了一层楼,钱烂烂依旧可见老鸨脸色突然一变,焦虑全写脸上,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 钱烂烂顺着老鸨的视线看去,沁儿的脸色似乎也变了,这是什么情况? 她感觉二人突然变脸,肯定在冥冥之中肯定有某一条暗线栓住了二人,并将他们合拢! 是什么? 恐怕只有共同的利益才能将二人捆住,成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沁儿脸色一变,舞步开始缓缓地慢下来,动作却衔接自然,丝毫看不出怪异。 停到不能再停的时候,沁儿一屁股坐下她原来的凳子,这会钱烂烂定眼再仔细一瞧,那张擦了白粉的脸似乎变得更惨白,跟白月光似的! 是不是病的不轻啊? 难道失血过多导致局部失氧了? 钱烂烂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期待地看着老鸨接下来的处理动作。 她巴不得出现什么措不及防的小意外,小状况,这样她就可以趁虚而入,替老鸨处理掉问题。 机遇,她需要。 她大概是全场盼着演出失败的人了。 只见那些伴舞的姑娘渐渐地如蚂蚁一样一团围住了中间的人儿,水泄不通,密不透风! 如果钱烂烂还是坐在刚刚那个角落里,就同那些观众们一样被蒙在鼓里,以为这是正常的散场。 可是,站在二楼的她搓了搓酸眼,仔细一瞧,就看见…… ……凳子连着那姑娘的屁股被众人簇拥着离场。 奇怪了,凳子也要搬走? 那动作谨慎的好像凳子是个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又或者说,屁股坐下是个见不得人的秘密,她们集体团结一致在遮掩一个秘密。 秘密,钱烂烂很好奇,于是也跟了上去。 她身后,老十四像甩不掉的一只尾巴一样跟着,钱烂烂要做什么,老十四也很好奇。 二人跟在那群姑娘身后,走上三楼一间厢房门口时,带着凳子跑的沁儿姑娘终于不出意外地倒下了。 姑娘们急匆匆将人抬进了厢房,那只凳子,坐上满是血。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钱烂烂的脑中开始飞快地运转了。 是葵水? 还是别的……不可告人的秘密或是丑闻? 两人在楼梯拐角处远远地望着,没过多久,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被端出来,浓重的血腥味飘进钱烂烂敏感的鼻子里。 情况不妙,但祸兮福所倚! 事情真的在朝着丑闻的方向发展,不知道对于她而言,这件事情又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 事情还在发展,钱烂烂静候……佳音。 另一边楼梯,只见那老鸨踩着急碎步跑了上来,口里一口气劈成半口喘,可真是胖着了! 一上来,老鸨逮了门口一个花娘问,神情十分焦急,看起来似乎十分地关心。 真是个好妈妈! 太远了,钱烂烂听不见,只能靠嘴型判断了。 老鸨问:“怎么样,怎么样了?” “大出血,孩子保不住了!”那门口的花娘说。 “那就好。”老鸨欣慰地说,似乎心中落下了一块石头,解决了一个祸害。 这会儿,一个小厮匆匆忙忙地跑上来,一个没刹住车,不长眼地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一盆血水。 “哐啷——” 小厮摸了一把脸,碎了口唾沫,站起来对老鸨毕恭毕敬地说:“八爷点了沁儿姑娘。” 老鸨瞪大眼震惊,这消息简直是五雷轰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