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家门,陆杳杳就感受到几道灼灼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对严夫人的预判从未出错。 在严夫人起身迎接她之前,陆杳杳连拖鞋都没顾上穿,小炮弹似的拱进严夫人的怀里。 “严伯母,我好想你呀!” 严夫人抱着她一阵“心肝儿宝贝儿”的稀罕,原本打好的唠叨腹稿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严横稳稳当当地迈步走进来,大手还拎着一双小粉兔拖鞋。 “乖宝,你是不是瘦了呀?严横他有没有好好照顾你?” 陆杳杳埋在严夫人怀里没说话,她怕自己忍不住问严夫人一句良心会不会痛。 她一点都没瘦,身上没有任何变化,成为凝元期修士后整个人的状态比之前只好不差。 严夫人的母爱滤镜是不是用错了地方? “怎么剪了短发?长发多好看呀。” 集团刚设计的新发饰就这么失去了用途,严夫人略有些心塞。 陆杳杳抬起头看着她:“伯母,我剪的短发不好看吗?” 其实她头发长得很快的,别看现在头发只到下巴,如果她不刻意控制的话,一两个月就能重新长回及腰的长度。 修士的身体很有意思,在魔元和灵气一遍又一遍的淬炼之后,它自身就懂得什么状态最好。 身高体重乃至头发长度等等都有一个恒定的数值,受伤受损后会迅速恢复到那个最好的数值。 她的身高也是如此,爹爹身高一米八九,娘亲身高也在一米六五,不管是从遗传还是后期营养来看,她都不该只是憋屈的一米六。 想到这里陆杳杳就难受。 严夫人对上陆杳杳圆融的鹿眼,那一点点心塞瞬间消失不见。 她摸着陆杳杳稍微有点乱的短发,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乖宝什么样子都好看,真可爱!” 娘俩在沙发一角腻腻乎乎,严瑜四平八稳地坐在严夫人身边,一向严肃的脸上带着慈和的笑容,看起来充满了老父亲的光辉。 然而这道光辉在严横坐到茶几对面的时候戛然而止。 严瑜看着严横,父子俩对视的瞬间,严瑜眼底的笑容彻底消失,眼神里满是怨气。 严横选择无视,反正怨念也改变不了加班的事实。 “爷爷,爸,妈。” 严夫人对“拐走”自己乖宝的儿子也很难生出好气。 “你还知道回来?不是说请假到乖宝开学?” 严横点点头:“回来有事,一会儿就走。” 严夫人:…… 她不是这个意思。 陆杳杳立刻救场,捡着尼普东星系和弗洛拉星系上的美景趣事说出来分享,严夫人被她拱得立刻倒戈。 “放假就是要多出去玩玩,乖宝在学校里成绩那么好,上课的时候肯定很辛苦。” “就是在外头要多注意安全,有事就找你哥去做,你可不要涉险。” 陆杳杳乖乖点头。 虽然她该冲还是会冲的,但还是不要忤逆长辈的好意。 陆杳杳还带了不少特产回来,弗洛拉星系的少,尼普东星系的多。 都是平时她和严横偶尔去水上城市瞎逛买回来的,以及已经处理好暗辐射的各种新鲜海鲜。 严夫人对尼普东特产的遮阳编织帽子、贝壳类手工艺品以及硕大明亮的海珠爱不释手。 严老爷子也是手工艺品,有精巧的素雅的风铃和用特殊纤维材料编织的捕梦网,充满了海洋风情。 大约是第一次从小辈手里得到哄人玩儿的小玩意儿,严老爷子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严瑜得到了两身颜色鲜艳的花花衬衫大裤衩,表情稍微有点一言难尽。 陆杳杳是什么人,端水大师的名头绝不是空穴来风。 就算是敷衍,也不能承认! “这个哥穿起来很好看哦,伯伯那么帅,穿着肯定比哥还要好看!” 严瑜瞬间平衡了,顺便用调侃的眼神瞄了一眼自己儿子。 反正他想象不出来严横穿大花裤衩子到底好看在哪儿。 虽然对陆杳杳的品味并不认同,但“帅”这个夸奖他收下了。 雪人雪球在厨房积极准备午饭,严夫人回“库房”给陆杳杳打点“度假必需品”,严瑜和严横进了书房。 陆杳杳坐在柔软的地毯上,脑袋倚着严老爷子的膝盖,抓着他的手腕,嘴里絮絮叨叨地讲着尼普东星系捕梦网的传说。 实则正在用神识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探查着严老爷子的身体状况。 魔修的先天锻体术对暗辐射综合症的稳定作用毋庸置疑,严老爷子越来越稳定的能量状态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治标难治本,稳定不爆发依旧还是不定时炸弹,依旧需要小心翼翼地生活,依旧要忍受不符合年龄的老态。 陆杳杳抿了抿唇,嘴里的叽叽喳喳也停了下来。 严老爷子语气温和,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怎么不接着说了?” “礼物我很喜欢。” 陆杳杳点点头:“据说挂在床头就能梦到尼普东星系最美的海域。” “严爷爷,我一定会治好您的。” 严老爷子没有说话,只是一遍一遍地顺着陆杳杳的发丝。 “不要勉强。” “没有勉强。” 她还真不是勉强,以她现在凝元期的修为还是没有绝对的把握一口气将盘踞在严老爷子体内的魔元抽空。 但距离目标的确近了一大步。 陆杳杳仔细估量了下她的修为以及经脉元海等比同阶修士强出不少的具体变量,觉得距离解决根本问题不远了。 凝元期的下一阶段是意欲期,最低意欲期初阶,绝不超过意欲期大圆满,她就有把握完全解决严老爷子的暗辐射综合症。 ………………… 书房。 比起客厅里天伦之乐的场面,此刻书房里的气氛就显得压抑多了。 严瑜一打开手环,无数文件窗口就弹了出来。 看得出来,在严横他们回到老宅的前一刻,严瑜还在兢兢业业地工作。 严横稳稳当当地坐在书桌对面,眉头微皱像是在走神一般,严瑜忍不住抬头看他一眼,心里又是怨念又是心疼。 怨念自然是因为突如其来的猛增的工作量,他觉得星网上有句话说得很对,上班哪有不疯的。 心疼的成分更加复杂,他现在总工作量的百分之六十,都是儿子的日常。 这其中还不包括为了随时迎接战场而必须的每日严苛训练。 严横很辛苦,他一直都知道。 严横从未说出口,他也一直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