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招娣闻言若有所思,这莲藕之前虽然她也是从未尝过的,但道理她却是懂了。 就像她以往吃过的芋头,切开上锅蒸熟或是煮汤喝,一把种子撒下去的苗,长成后同一批收回,有的不用煮多久便已软烂,用筷尖一戳就破,有的却是煮了许久,芯子仍是硬的,这显然不是烹饪方式的问题,大抵是品种不同吧。 花招娣知晓了这种在水中的东西,哪处能吃之后,也不着急尝试,暂且先将所有的莲藕都采摘屯放起来,依照帝昭教的分辨方式,将脆藕和面藕分开放置,安置妥当之后,又在河里撒下一把莲子做种,这才取了脆藕,掰了一节,将表面的淤泥洗去,送入口中。 “咔嚓——”一声。 花招娣咬下一口,清甜的汁水在口腔蔓延开来,入口微涩,不同于荇菜那么,有明显的苦味,更加类似于她先前生吃的红薯,微微的涩是融于果实之中的,只是内里多了孔隙,一长条一长条的,爽脆之中又带着些许疏松,不咯牙,也并不会像红薯那般嚼得她腮帮子疼。 花招娣对于咬下一口便冒出汁水来的感觉有些上瘾,不多时便将一节莲藕啃完了,意犹未尽地揉了揉肚子。 【!】 花招娣刚刚松懈下来,余光一瞥,便叫她提起精神,吓出一身冷汗来。 原是她特意用渔网框出来的区域,本是作观察之用的,却不想此刻一只体型粗长的虎头鱼咬住了身旁游过的同伴,尾巴都短了一截,看那架势分明还要将它生吞入腹不可。 不是,这区域里这么多的莲叶水草不够它吃的吗?还非得吃肉了嘿! 本来就没研究明白呢,这要是咬死了,她上哪儿哭去! 分开,赶紧分开! 花招娣蹭地起身,将那虎头鱼捞出丢到外头,同其它鱼类隔开。 它怎么生长的,花招娣暂且顾不上了,她只知道,要是再养在一块,那可能最后只剩下这一条了。 养殖之路,道阻且长啊。 花招娣哀叹一声,转而又浑身充满干劲,兴冲冲地四处搜寻。 今日的鸡蛋和鸭蛋卧哪儿了,她还没找见呢。 —— 帝昭将面藕洗净削皮,按节切段,堆了两个木桶。 木盆中的糯米事先泡了几个时辰,干硬的材质已经胀开,用手轻轻一捻,便可以轻易搓成大块的碎粒,届时更易熟软糯。 灶台上两口锅均已备好,添了木柴,加水煮制着。 帝昭切开一截面藕的一侧,略有些厚度的一片,约拇指粗细,剩下的大头能见得完整的孔隙便可,抵在木盆的上方,往里头塞糯米。 觉着有些费力,帝昭拿了一根筷子,将尾部堵住开口,往里填充,果然提速不少,每一个孔隙里都填了满满当当的糯米。 紧实些最好,若是有些松散了,蒸熟切开的时候,孔隙中的糯米并不贴合,容易脱落,观感也不佳。 填充完毕,先前切下厚藕片便派上了用场,帝昭将其原样合上,扎了几根短竹签进去固定,以防上锅煮制时,糯米还是生硬的状态时脱落。 如此,帝昭利落地将两桶莲藕都依次处理完成。 此刻灶上两口铁锅的水也已烧热,帝昭分别放入冰糖、红糖和几颗红枣,将两桶处理好的莲藕都倒了进去,盖盖闷煮。 等到揭盖看时,偏白的藕色上染了红糖的色泽,且用筷子戳下时,没有明显的阻碍,便是足够软烂了。 帝昭往灶膛里各添了一个草把,手持木勺,将锅中的汤水舀了往莲藕上淋,等灶膛的火燃尽了便算是收汁完成了。 两口锅中的莲藕尽数转移到了木桶中,余下的浓稠汤汁也舀尽了。 一通收拾之后。 时间也约莫到了该出摊的时候。 天光乍亮。 帝昭将木车推来,今日用不着开火,原先的铁锅小灶的地方放了一床厚厚的被子,是花招娣从空间收拾出来的,已经十分破旧了,洞口随处可见,但用作保温之用算是绰绰有余了,叠了几层,留了两个空隙,便是用来放置木桶。 这天气,说来也怪,昨日只身穿一件袄子便足够了,但今日的寒风直刺人,千方百计地往身体里钻,稍一顶着风,面上便干疼,眼睛也睁不开了。 姬浔摇了摇尾巴,也钻到棉被旁,抱着还未啃完的骨头磨牙。 木车摊面上的东西早已收拾妥当,帝昭裹了头巾,将领口塞好,推着木车缓步行进。 依旧是巷尾,只是不同于以往的冷清,今日倒是热闹不少,帝昭便算是来得较早了,可许是美食节将近,本是午后才来的这会儿出摊了。 “姐姐好!” 黄二宝眼尖,即便帝昭把自己裹得只剩下一双眼睛,也依旧认出了,甜甜地唤道。 黄四娘也冲她笑着点头。 “先前你在的摊位,如今倒是空下了,为何还来这里?” 帝昭在巷尾见到黄四娘,着实有些意外。 “不怕您笑话。” 黄四娘知道帝昭说的是被冯洗占了摊位,本是被迫挤来了巷尾的事,原先的地界是好,可如今的生意倒也不差,更何况…… “原先那地方人是多,但品种也多,买个一两样的,也未必是自己的,如今这巷尾,人虽然是少了些,但只要是来的,十人里有七八人是要买上一辆样的,我都听说了,您这生意做着可好,昨日巷尾好生热闹,这也算是借了您的光了。” 说着,黄四娘将一盒糕点放到帝昭摊面上,语气殷切: “先前您说的,用山药,蒸熟加糖捣成泥,也可做糕点,又加了点山楂沫,酸酸甜甜的,您看看合不合胃口?” “我都尝过了,阿娘做得可好吃了!” 黄二宝连忙捧场。 帝昭知是先前的谢礼,加上巷尾揽客之事,也并未推辞。 揭盖便是一阵热腾的甜香,取一截藕段,在案板切开,依次摞着,一半浸在浓稠的汤汁里,红藕夹着软糯偏白的糯米,帝昭舀了一勺桂花蜜,细细地淋着,整盘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