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没有旁的布置，蓟县人一贯养在院中的树也没有，空荡荡的，恰好方便了平日里做木工和搬运的活计，结束之后将地面清扫一番即可。 “又闲不得咯！” 听见了动静，一口热酒下了肚，廖工起身，摆好待客的姿态。 他这也是忙里偷闲，做些简单的活计，能用不着他的地方，廖工便在一旁看着指点，但凡需要找上他的，定然是要费些精力的活计，徒弟们也大多帮不上忙，凡事仍需他亲力亲为，这便难得停下来了。 “廖师傅，这姑娘带了一沓图纸来订做的，我们已经将您带我们做过的分出来了，剩下的这些，模样稀奇，徒弟愚钝，不懂其中门道，只好劳烦师傅了！” 领头徒弟将情况禀明，言辞恳切。 “行，你们先忙去吧。” 廖工了然地摆了摆手，接过图纸，拍了拍身旁新搬来的小板凳，上方还缝着软垫，这是客人才有的待遇。 “小姑娘，你这要做的东西还真不少，不如坐下详谈？” 廖工边招呼着，两眼迅速扫过图纸上的内容。 本就清晰的组装部件，落在廖工的眼中更加的细分，虽模样稀奇，但分开来看，追本溯源，不顾及奇特的外表，比如中间掏空的木桌，只剩个架子的木车，又或是枝节横生的装饰之物等，每一处都是他熟悉的。 无非雕花、榫卯等之类的，变幻了组合，他的这些徒弟们便慌了神，不知所以了，还是得练啊。 廖工长叹一声。 “不了，要做的东西我都已画清，您看过之后确认能做出便好。” 帝昭摇了摇头。 “做是能做得”，廖工还是有十足的把握的，“我看你这订做的东西可不少，可得和您讲清楚，我这里是先付三成定金——” 倒不是廖工不信任眼前之人，只是他这么些年过来，遇到的人可太多了，什么样的都有，好生商谈着一切都妥，临到交付前跑路的，又或是心血来潮定了个玩物，费了他好些功夫，临到工期前临时反悔的……时间和精力都花费了，最后还落不着好，廖工便定下了这规矩，也是为他手下的一众徒弟负责。 “可够？” 帝昭把手伸进兜里。 话音刚落，一只素净的荷包落入廖工怀中，感觉有些份量，忙打开一看，尽是白花花的银子，眼下一喜。 这些年来，除了官府来他这里定制的，倒是少有见到过如此有诚意的定金了。 “够了够的”，廖工忙接话道，“这些份量，便是没有见着分出去的那些图纸，也是够的！” “那便好。” 帝昭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姑娘希望何时送到？” 定金到手，廖工瞬间进入了工作状态，要了地址后问清工期。 这工期嘛，一天从早做到晚，挑灯加工，和一日分出些精力来做总是不同的，可以人为地控制。 “越快越好。” 若是工期拖个数旬，能不能用上还尚未可知呢。 说罢，帝昭又丢了一袋银两过去。 “加急，另算。” 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这便是除了固定的费用外，完全是多劳多得，加班加点的奖励了。 便是专心做着木工的院中徒弟也纷纷张眼望来。 这姑娘出手可真是大方，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