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宴会后,国公府沈老夫人亲自奉送拜帖,欲登门拜访。 不料帖子原封不动地被退回来:“都督府的人说如夫人自宫里回来受了惊,近日闭门谢客。” 沈云襄咳咳数声:“她这是故意的,根本什么事都没有……” “你给我住口!”沈汴怒喝一声,前厅的人都静默了下来。 沈汴环视众人:“你们还嫌国公府不够丢脸吗?” 前几日刚因为沈云祁逛青楼被斥责,现在孙女进宫参加宴会又惹了事回来,沈汴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自己身为国公爷虽然近几年没什么政绩,但是也没出什么乱子,眼看就能功成身退,没想到接二连三出事。 虽都不算什么大事,却实在膈应人。 沈云祁近日在家思过也是觉得憋屈,他忿忿然:“那个女人一定是冲着国公府来的,当初姜家出事的时候,我们避不见客,现在她如法炮制。” 一语惊醒梦中人! 沈汴皱着眉头用他澄黄的眼珠子瞪了眼他的孙子:“这事就怪你们擅作主张,人家求上门来你们把人先稳住,凡事等我从老宅赶回来。姜家败落,我们国公府不计前嫌娶她做个妾室圣上不仅不会怪罪还会觉得我们仁至义尽。现在倒好……人家现在住进了都督府,都不愿意露面。” 被祖父一顿训斥,沈云祁的脸色更是难看。 他何尝不后悔当时没有留住她,也不至于便宜了孟廷舟! “祖父!”沈云祁站了起来,“要不还是我去吧。” “你去?” “毕竟我们两人之前有过婚约,她一定是因为当初我见死不救而怀恨在心。我亲自登门道歉让她消消气,这样对圣上也有个交代。” 沈汴的长子沈子赫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父亲,祁儿去倒也不错,如果她可能见那是最好,若是不肯见也无伤大雅。” 沈汴扶了扶额头:“我怎么就生出你们一个个没脑子的东西,他去?就算她姜时晚肯见,孟廷舟那厮会愿意吗?” “你们是不是没听最近的传言说左都督是如何宠爱自己的如夫人的?你们该不会还是我这个老头子消息灵通吧?” 在场的面色讪讪然。 沈汴的眼神忽明忽暗:“如今孟廷舟位极人臣,圣上极为器重,不处理好这位都督府如夫人的事,恐怕接下来祁儿也不用官复原职了。” 沈子赫一怔,喃喃道:“该不会……如此吧。” 沈汴摇了摇头,一声叹息:“先帝虽然荒唐但尤为看重世家,如今这位圣上却最为看重功勋和能力。只是朝廷已然千疮百孔,区区一个孟廷舟又有何用。” 只是自己已经已近不惑,只想坐享国公爷的门楣与地位安享晚年,不想临老还出事。 他似下了勇气,缓缓道:“过几日再次送上拜帖,就说我亲自去。” 孟廷舟将国公府的拜帖递给姜时晚:“沈汴亲自来拜访,你面子倒是挺大。” 他吹了吹茶浮:“这个老狐狸这几年都不怎么出头,估计这次是为了给孙子孙女擦屁股不得不低头。” 姜时晚看了看拜帖上苍窘有力的几个字,将拜帖搁在边上:“他想借着国公爷的身份把事情摁下去。” 孟廷舟一下一下地用指尖轻叩案几:“你怎么想的?” “我的要求很简单,把姜家的私藏兵书还回来。” 孟廷舟神色一沉:“连我都险些被你蒙蔽了,端午宫宴那一出你是故意的?沈云祁沈云襄接二连三栽跟头,你就是为了逼沈汴出面?” 姜时晚不置可否:“我只是猜测沈云襄的脾气肯定是按耐不住的……” “如果真的出了事呢?”孟廷舟强压怒火,“你不是不知道自己怀有身孕,居然以身试险?” 见他像是要吵架的阵势,姜时晚耐着性子:“我说了,我会保护好我自己……” “姜时晚。”孟廷舟脸色如乌云密布,“你的事我会帮你,但是决不能以身试险。尤其是宫里,我并非处处有耳目,这样的事不要再有下次。” 姜时晚撇转过脸。 他走到她眼前:“看着我,答应我。” 他的语气充满了警告和压迫,如同利刃刺入人心。 姜时晚咬了咬唇,终于点头。 沈汴还是第一次踏入都督府大门。 对于孟廷舟这样的朝廷新贵,他自是不屑与之为伍。 但见都督府庭院阔大,布置考究,比自己历经两朝的国公府气派不少,心里不免有些微涩。 见丫鬟引着她进门,姜时晚从座位上起身:“见过国公爷。” 见她小腹微凸,整个人逐渐褪去了从前青涩额少女变得稳重得体,沈汴感喟一句:“若是没出变故,时晚侄女现在可是我国公府的孙媳了。” “唉。”沈汴自顾自地嗟叹,“自从老夫从老宅回来,听说了你们家的事,狠狠责罚了沈府的人。侄女,这事终究是我们国公府负了你,要怪就怪老夫教子无方。” 不愧是国公爷,一番负荆请罪之词说的甚是感人。 只是面前不再是不谙世事的时晚侄女了。 姜时晚微微一笑:“国公爷不必自责,姻缘之事本就是看缘分的,想来是我与贵府缘分尚浅。” 沈汴见她并无愠怒之意,随即微微拱手:“听说端午宫宴上,孙女云襄多有冒犯,老夫替她赔个不是。” “云襄妹妹好福气,有事都能出动国公爷。只是不知道按照这样的章法,国公爷得为子孙后代奔波多少次。” 见她娓娓道来却暗有深意,沈汴知道她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好糊弄,只得一笑了之:“今日前来,主要是老夫想借着由头来看看你,见你眼下在都督府尚且如意,老夫也就放心了。” 沈汴欲起身:“时晚侄女,老夫就先告辞了。” “国公爷。”姜时晚见他要走,也没有从座位上站起来,声音悠悠,“国公爷今日前来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时晚侄女,你什么意思?” “国公爷可能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姜时晚似是漫不经心,“既然婚约作废,国公府是不是该退回我姜家当初的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