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笛瞬间从昏沉的状态切换到警觉。那脚步声的主人对这里应当很熟悉,没有制造出任何特别明显的动静。若不是郁笛已经牢牢将这附近惯常的声音记在脑海里,恐怕此时也发现不了它。 郁笛瞥了一眼没吃完的蛋,那东西估计是被食物的气味吸引过来的。她将剩下的蛋丢到稍远一些的位置,握紧了木棍,将降落伞布挑开一点,向外打量。 脚步声越来越近,郁笛能在树丛后见到某种东西在动,那身影......很像是个,人? 郁笛不能确定,现在又不是进入意识海读取信息的好时机。她只能一动不动守在这里,握紧自己的武器,以防可能的袭击。 一颗脑袋探了出来,直直望向郁笛。郁笛盯着对方,只见他缓缓从树丛背后走出,朝被郁笛丢开的蛋而去。 还真是因为吃的啊?郁笛稍稍放松了一些,动了动身体。 那人也很警觉,听到郁笛这边的动静,立刻定住不动,观察她的动态。 “呃,你好?”郁笛试着跟对方交流。 对方警惕的眸子中露出一丝迷茫。郁笛试着用自己知道的其他语言问候他,都没得到什么反应。他看那半拉鸟蛋的眼神更加炽热了。 “......吃吧,送你了。” 郁笛叹了口气,拉上了帘子。为什么惊喜总是伴随着惆怅?看他身上还穿着一层厚厚的羽毛,郁笛还以为自己找到同类了,结果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野人。 话说回来,这个世界的动物怎么看起来都那么奇怪?说不出的别扭......真的只是因为进化树不同么? 对方似乎吃完了蛋,郁笛半天没听到动静,以为他走了,便掀开帘子,打算透透气。没想到,对方还蹲在那里,一直盯着她。 “你想干嘛?”郁笛怕他没填饱肚子,想打自己的主意,再次握紧了木棍。 对方蹲在地上慢慢靠近,伸手丢过来一个拳头大的浆果——这种浆果正是之前郁笛在地上捡到过的那种,但比她捡到的要大一些,看上去是在更高的地方摘到的。 “给我的?”郁笛捡起来,对方见她半天没动,果然做出了吃的动作。 郁笛啃了一口。汁水丰沛,果香四溢,比她捡的好吃。知道礼尚往来,或许这家伙并不是完全不开化的野人? 她刚想试着跟对方交流,就看见对方站起身,往她的庇护所走来。 柔顺的羽毛在阳光下闪耀......等等,他不是穿着羽毛做的衣服,那些羽毛,是长在他身上的!这是个鸟人? 啊? 事情变得魔幻了起来。 离得近了,郁笛才有机会仔细打量对方。如同某些漫画内容,这鸟人有一双褐绿相间的竖瞳,如果忽略他胸前如同鸟类般蓬松的绒毛,光看头脸手脚,就像个普通的人类。 鸟人朝郁笛走过来,想要蹭阴凉。 郁笛默默地让开一点位置,看着他坐在里面的角落用手梳理自己的羽毛,郁笛忽然觉得这世界的动物似乎都不怎么怕生。 “你,会讲话吗?” 鸟人抬起头,迷茫地看着郁笛。 郁笛指着自己:“我,人类”,又指了指鸟人:“你,是什么?。” “......我......我?”鸟人笨拙地模仿着郁笛的发音。 郁笛松了口气。看来这人是具备基本沟通能力的。如果对方除了长相像个人,其他一切行为都完全没有与人类相似的地方......那郁笛就只能把他当作动物对待了。 鸟人倒是很聪明,很快便学会了一些基础名词,还对郁笛随身携带的东西产生了极大的兴趣。郁笛看他拿着玻璃爱不释手的模样,忽地有点想把他带上。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会不会飞,但在丛林里,有个土著带路总比自己一个人闯要好些。 “我,走,你,走。”郁笛一边比划,一边解释自己的意思。鸟人一个劲儿地点头,也不知道到底听没听懂。 最热的时候过去了,郁笛抬头看了看天,完全没有下雨的迹象。她出了太多汗,光靠浆果补充水分是不够的。 郁笛在鸟人不理解的目光中拆掉临时庇护所,把所有东西收起来,确保火堆灭掉,便打算上路了。鸟人蹲在原地,歪着头看她。郁笛学着猫狗给人带路的样子,走两步便回头看看,冲他招手。 如此重复了几次,鸟人终于明白了郁笛的意思。他站起来,舒展了一下翅膀,三两步便跟上了郁笛。 孺子可教。郁笛确认方向后,继续朝河流进发。 鸟人个子很高,看起来也很结实,走路却轻,也比郁笛走得快。看着那双半人高的小翅膀,郁笛很怀疑这家伙压根就飞不起来。 快到日落了,在鸟人的帮助下,郁笛很快清理出一块空地,扎了一个差不多的营地,生起火来。惊吓过后,鸟人终于意识到,这火并不是失控的,不会将一切都烧毁。 他恍若看到魔法一般趴在火堆旁边,甚至还拔了一根颇为爱惜的羽毛,试着往火里捅。郁笛一个没看住,他就敢抽一根燃烧的枝条在空气中乱舞。 郁笛连忙制止了他的儿童行为——这里的确是很潮湿,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着起火来,鸟人或许能在绝境之中爆发出飞行的能力,她可就要变成碳烤肉了。 添够柴火和驱蚊草后,郁笛便拢起衣服,降落伞往身上一蒙,准备睡觉。鸟人似乎看出来郁笛有些冷,便靠在郁笛身后,用翅膀遮盖住她。 郁笛忽地想起昨夜的马脸兔。它今晚会不会受冻呢?...... 有了同伴,郁笛总算睡了个好觉,久违地连梦都没做。清晨的鸟鸣将郁笛唤醒,鸟人在她身后睡得四仰八叉,一副压根不怕虫咬的模样。 也对,那一身毛,蚊子钻进去恐怕会迷路。 该继续走了。灼人的饥饿感再次袭来,郁笛快速地收拾好东西,灭掉火,叫醒了鸟人。 鸟人一个猛子扎起来,半蹲在地上,做出攻击姿态。 “没事......”郁笛被吓了一跳,伸出手掌,慢慢靠近着安抚他。 鸟人这才意识到,周围并没有危险,是这个看起来跟自己有点像的动物在呼唤自己。他收敛起羽毛,主动帮郁笛把棺材扛了起来。 “我们还要走很久的,这样搬很累,把它放在地上。”郁笛指了指棺材,又指了指地面,示范如何拖行这个光滑的金属胶囊。 鸟人认真地研究了一下安全扣,居然自己学会了该怎么用。 郁笛有预感,这位同伴,或许能给她的任务带来意想不到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