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布兰迪加入了会议后,诺伽惊讶道:“摄政王殿下,我本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听闻到诺伽的言语,布兰迪看了对方一眼,他坐到了此人的正对面,随后他对一旁的沙朗德下令说:“我有事情要和他们单独谈谈,你先退下吧。” 沙朗德对此并没有任何异议,他慢慢起身离开了会议桌,随后和卫兵一同走出了神殿。诺伽见此,他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于是此人也支开了董均,至此会议桌上就只剩下了布兰迪与诺伽二人。 “现在已经没有旁人了,我们就明说吧,姒武此次来到阿罗特,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布兰迪的语气像是在质问诺伽,诺伽身为巴伦西亚的教皇,他的地位甚至在王族之上,自他登上这个位置起,就还没有人这么对他说过话,因此诺伽心里难免会有些不悦。但本着和平会议的理念,诺伽依旧保持着一副平静的神色。 “据我所知,那个女孩子已经同意了对吗?” 诺伽并没有正面回答布兰迪的问题,他清楚面前的这个老家伙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于是他立马反驳了对方。 “那不过是姒武的一面之词罢了。我现在想要知道的是,你们究竟有什么打算。” 诺伽语塞了一会儿,接着他摆出了一张笑脸,“不用这么严肃,摄政王殿下。这次是姒武有错在先,我们是专程来向你们道歉的。你也知道的,你父王将奥莉维亚皇后嫁到巴伦西亚来本就是为了两国的和平,我们不能让他们失望不是吗?” 诺伽提起了布兰迪的父亲,他本以为就此便可以压制住布兰迪,但对方却并没有因此而收敛。布兰迪依旧保持着刚才的态度,他开口道:“那是先辈之间的约定,而身处当下的我们自然要依照实际情况来做判别。” “是的是的,你说的没错。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情呢?倘若公主殿下真的嫁给了姒武,两国之间便能在往后的数十年内保持友好往来,而你也可以继续掌握大权,当你的摄政。听一个不明事理的小女孩的差遣,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吧?”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摄政王殿下,你明白的。你我都清楚你究竟想要什么。” 谈话到这里后,布兰迪依旧不动神色地盯着诺伽看着,同样的,诺伽也注视着布兰迪的一举一动。双方都想要让对方先亮底牌。 诺伽知道一直这么拖下去会议会迟迟没有结果,于是在长久的对峙后,诺伽率先开口道:“那对你我双方都好,至于该怎么做,就看你的选择了,摄政王殿下。” “那就等勇士节结束后再说吧,到时候也请你抵达现场。” 布兰迪此话落下后,这场会议结束了。双方人员离开了时间神殿,诺伽与董均也踏上了回国的道路。 在路上,诺伽将同行的般若叫到了马车里。般若以为对方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给他,于是他一上马车便问道:“教皇大人,您真的打算将阿罗特的公主带去巴伦西亚境内吗?这其中可有我能做的事情?” 诺伽摇了摇头,他向般若提问说:“这终究是一场谎言,我问你,换做是你,你会怎么选呢?” “您是指让我站在阿罗特摄政的立场上来看吗?我想此事对他有利,他并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是。。。只是您也说了这是一场谎言,谎言总有被拆穿的一天。而且这可牵扯到了两国之间的和平,我们那么做简直就是在向阿罗特宣战啊。” “宣战吗?”诺伽说着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他依旧表现出了一副十分稳重的神色,“在你的眼里宣战意味着什么?” “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般若如此回答道,他说罢向诺伽提了一个问题,般若说:“可我一直记得您对我说过的理念,您放任事态的发展,不是在违背自己的意志吗?” 诺伽自然记得自己一直以来在教会中宣传的教义,他在上一任教皇过世之时就向众人宣传过一个人人平等的国家。宣传中说在那个国家内没有人与人之间的分别,没有物与物之间的分别。 “所有人最终都能够享有同等的权力,没错的,这是我向我师傅许下的诺言。对了,你知道五十年前的争夺之战吗?” 诺伽突然提起了当年阿罗特与巴伦西亚之间发生过的争夺战争,般若对那段历史虽有些了解,但也并不是特别清楚,因此他在听到这个问题时不免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也是,那个时候你都还没出生呢。当年从天上落下了一颗流星,书里说流星被阿罗特人拿走了,他们在坠星的位置建造了一座神殿,并取名为时间神殿。而当年发生的争夺战正是因为流星之中藏着的那把剑。” 般若一听到“流星”这两个字,他立马就想起来了书中说过的故事,他立马开口道:“这个我知道,就是阿罗特的圣剑,流星。” 诺伽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确实是书中的故事,那段描述甚至欺骗了阿罗特的王族。只有柯蒂利亚城的人才知道,真相并没有这么简单。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眼下的局面,我不妨和你说点东西吧。流星中藏着的剑名为龙之牙,而阿罗特的圣剑不过是用那颗陨石制成的罢了。” 般若不再说话了,他不明白诺伽和他讲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其实当年和龙牙一起落地的还有一段预言。当高塔升起,泥沼淹没大地,黄沙漫天之时,巴伦西亚的英豪将举兵对抗南方之侵蚀。”诺伽说着沉思了一会儿,接着他继续开口道:“所以我们必须在他们动手前做好充足的准备,这场战争是必然的,是无法逃避的存在。所以我再问你一遍,在你的眼里,宣战究竟意味着什么?” 听完了诺伽的话,般若一改之前的说法,他说道:“这么说,这是一场自卫之战?” “不仅如此,这也是一场解放之战。我们不知道战争将在何时爆发,倘若所有人一直沉浸在那紧张与恐惧之中,不必阿罗特人动手,巴伦西亚恐怕就已经四分五裂了吧?而在解放之前,我们不仅不能让大家知道真相,并且在某些必要的时刻,牺牲一小部分人也是在所难免的。没有牺牲就没有成就,一切要以大局为重。” “所以为了和平,我们就必须得经历战乱。消灭对手的目的是为了给大家带来幸福,是这个意思吗?”般若继而问道,他说着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为何一定要将阿罗特人当作对手来看待,如果大家一同阻止预言的发生,那岂不是更好。 “可这并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般若,我问你,你认为这个世界上有绝对的自由吗?” 如此深奥的问题是般若不曾想过的,他所想的就只有“人只要去争取便会有自由”这样的话题,可是绝对的自由究竟是什么呢?在让这个问题成立前,首先得确定的是自由究竟有没有绝对的这样的说法,可般若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圣人。世人均被自己的欲望所禁锢。如果一旦给所有人自由,就等于没有自由。” 诺伽说了一些让般若感觉十分矛盾的话,在般若疑惑的同时,诺伽对刚才的话语做出了解释,他说如果所有人都有了绝对的自由,那么必然会导致强者对弱者的剥削。这剥削小至身体,大至生命。 “可即便是这样,我依旧想要让大家拥有绝对的自由。我希望所有人生活在绝对公平的国家之中。或者说到那时,巴伦西亚已不再需要以国家的形式存在,不依靠律法,人人皆能与圣人一般。天下大同,至仁义,道德的最终境界。” 诺伽此话就是他一直以来在教会中宣扬的教义,可般若在经过了刚才那矛盾的洗礼后,他不禁嘀咕了一句,“可是听您最开始说的,这不是根本就办不到的事情吗?” 般若此话一出,诺伽立马盯紧了他。般若同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多嘴,正当他想要道歉时,诺伽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责怪对方的意思,“你会这样想是正常的,毕竟让世人放弃自己的欲望,放弃想要踩在别人头上的野心进而甘于奉献,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可是正如我以前说过的,奉献是幸福的,当所有人都是奉献者的时候,所有人同样的也都是受益者。” 诺伽话毕后,般若也从宏观上设想了一下对方提出理念下的世界。在想到“人人为我,我为人人。”这一段话后,般若的思绪变得豁然开朗了,他意识到诺伽是正确的。 在安静之中,诺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说道:“而战争只是第一步,其后为了理念的实现,我们必须消灭王族,消灭特权。因此在那之前,你得先考虑好究竟应该为谁效命。” 般若愣住了神,在诺伽那深邃的目光下,他不敢出一声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