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徐逐在家中等待着随从们的消息,他计算着那些人出发的时间,如今两个多小时过去了,按常理那伙人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院子外响起了脚步声,徐逐以为是随从们回来了,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待到脚步声靠近后,院子的大门响起了一阵猛烈的敲门声。 如此粗暴的敲门方式定然不是随从们会做出来的,徐逐正想着来者是谁时,门外传来了不耐烦的叫喊声。 “有人在家吗?赶紧过来开门!” 徐逐从未听过这声音,他思来想去也想不出对方的身份。不得已,他只能收拾好了桌上的茶具,然后走到院子里打开了大门。 明晃晃的火焰照得徐逐有点恍惚,他还没看清来者的面孔,就被面前的这伙人给抓住了。 “你就是徐逐吧?你家的人犯了点事情,和我们走一趟,我们有事情要问你。” 这下,徐逐才弄清楚了对方的身份,他揉了揉眼睛,赫然见到了对方衣服上缝着的“差”字。 “当差的?”徐逐转了转眼睛心想道:“难道说他们出事了不成?” 徐逐心知自己不是官员们的对手,于是他只能表现出十分配合的样子,跟着这几名小吏离开了院子。小吏们押着徐逐走向了城内的官府。路上,徐逐假装出了不知情的模样,他询问小吏们自己家的人究竟犯了什么事情。可小吏只是回答说到了地方他便会知道了。在这之后这伙人便不再说些什么了,徐逐本还打算问些什么,可他的行为却换来了小吏们的白眼。 “对你说了,到了就会知道了。没长耳朵吗?再问就把你的嘴巴给缝起来。” 徐逐这下只能作罢,他乖乖地来到了官府中,一进入大堂小吏便踢了徐逐一脚,命令他跪下。 徐逐在心里骂了小吏们数十遍,但他的表情却是“嘿嘿”地笑着。徐逐听话地跪到了地上,过了一会儿,审案的官员出来了,徐逐向前看去,竟发现那人是曾与自己见过面的官老爷。 官老爷如今虽然换了一副行头,但徐逐依旧认出了此人。这人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看外貌他已经年过花甲了。官老爷没走几步就打了个哈欠,他本想正一正头上戴着的帽子,可一抬手却发现自己如今已经没有戴着帽子了。 官老爷摆了摆手坐到了台案后方,徐逐紧盯着对方看着,他绷着脸等待着那人开口。 而官老爷在看了看布在台案上的文件后,他揉了揉眼睛看向了徐逐。因为年纪比较大,官老爷的眼睛已经有点花了,再加上他的神智有点不太清醒的缘故,官老爷看了徐逐好久后才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哦,你是徐家的老三?老三啊,阿长可是你手底下的人?你知道他和你们家其他的人今晚去做什么了吗?” 徐逐听罢摇了摇头,“不清楚,吃过晚饭后就没见过他们了。” 官老爷点了点头,他令官府们的人员将犯案者带出来后边说道:“他们今晚偷了王城的赈灾粮,虽然说没得手,但也是在偷窃的过程中被抓到的,这可是大罪一件啊。” 听到这里后,徐逐不由得冒出了一丝冷汗,他在心里骂道:“让他们去看看麻袋里装着的东西,怎么偷起来了?” 见徐逐愣着神没有回话,官老爷指了指犯案者,他问徐逐道:“你认一下,是他们没错了吧?没错了就签个字吧。” 官老爷说罢,在他身旁的师爷提笔在纸上划了一道后便将文件拿到了徐逐的面前,徐逐朝着上方看去,他见到纸上写着“入狱”两个字眼。 徐逐白了旁边的随从们一眼,他在深思过后并没有接过笔,反而是说道:“让他们自己签吧。” 师爷一听这话,他与官老爷对视了一眼,在得到对方的同意后,师爷拿着文件走到了随从们的面前,他开口道:“签字吧。” 可随从们根本就看不懂文件上的字,他们更不会写字。其中一人率先拿起了笔,但他在犹豫良久后,只能在文件上画了一个圈。 第二个人本想学着第一人画圈,可是师爷却一下子收回了文件,随从见此说道:“唉,我还没画呢。” 师爷瞟了那人一眼,他没应答些什么,而是径直走到了官老爷的身旁。两人商量了一会儿后便开始了审案的最后流程。车夫们收到传唤来到了现场,官老爷笑眯眯地对那几人说道:“几位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没事了的话我就要回去休息了。” 见到车夫们出现后,徐逐猛然扭过了脸,这异样的举动引起了那几人的注意。他们慢慢走向了徐逐随后大声喊道:“这人不是今天在茶馆内和我们搭话的人吗?好啊,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车夫说着撩起袖子就要揍徐逐一顿,可这里说到底还是官府,他们的举动立马就被看守们给拦了下来。 官老爷一听车夫们的话便问:“你们和他认识?” “哪只认识啊。”车夫们愤愤道:“依我们看,就是这人怂恿那几个小偷来偷粮的!” 随后官老爷仔细询问了一遍事情的经过,车夫们也将今日白天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讲述了一遍。这下官老爷算是明白徐逐和这件事情扯不开关系了。 “徐老三,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徐逐擦了擦脸上的冷汗,他镇定自若道:“我想他们是认错人了,我可从未见过他们。” 见徐逐仍然不肯认罪,一旁的师爷给官老爷出主意道:“要不叫茶馆的店小二来认认,倘若徐逐今天真的去过茶馆,店小二一定是最清楚的。” 师爷的提议并没有错误,可他的话却换来了官老爷的责怪。官老爷可没有心思等店小二过来,要是真的等那人过来了,时间估计都要过凌晨了。官老爷现在只想回家休息,可没那么多精力陪这伙人“玩”。 “这群车夫,在清州城内找我办事,连点酒钱都不肯出。看他们的样子估计这趟是连茶水钱都没有。”官老爷嘀咕了一句,“我当官三十多年,如今都快致仕了,这种稀奇事还是第一次碰到。教会上来后,全乱了。” 官老爷说罢咳嗽了一声,他和蔼地看着徐逐道:“老三,你就承认吧,承认了我就放你回去。” 徐逐这人生性狡猾,他怎么可能听信对方的话语,倘若他承认了,估计自己要回的就是监狱了。 徐逐这默不作声的表现让官老爷有点不耐烦了,此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他拿过师爷手中的文件擅自在上面填上几笔后一甩手说道:“押下去,择日再审。至于被偷的粮食嘛,先扣着,等案件查明后再归还。” 车夫们这下可不乐意了,他们大喊说自己运送粮食可是有期限的,要是三日内不将粮食送到东陵城,受影响的除了他们外恐怕还有官老爷。 同时徐逐也叫喊出了声,他说道:“你要抓我?我们可一起喝过酒,你忘了?” 可官老爷才不管这些,他回应车夫们说道:“在清州城里,就要按清州城里的规矩办事。”官老爷说罢又看向了徐逐,“有什么话等你想明白了再说吧。” 在那之后,官老爷没有管会众人的埋怨直接离开了。车夫们被打发走后,徐逐也被押入了监牢之中。 时间来到了午夜,打更人敲打着锣路过了官府外,锣声传到了徐逐的耳中,惊醒了他。 徐逐揉了揉双眼,他见到一名穿着白衣的男子来到了铁栅栏外,对方身旁的侍卫敲了敲栅栏,可还没等他们开口,徐逐便立马走上了前,他双手抓着栏杆惊喜道:“大哥,你回来了?” 白衣男子指了指徐逐,他悄声说道:“瞧你办的好事,净给我添乱子。” 徐逐不服,他辩解说:“都怪那老头,明明爹在他上任之前帮过他,那人却反过来咬我一口。” 白衣男子冷冷地看着徐逐,他问道:“你当真没有偷过他们的粮?” “千真万确。” 随后白衣男子叫来看守打开了门锁,徐逐立马走到了监牢外,在经过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后,他心有余悸地问道:“这样就没事了对吧?” 可白衣男子接下去的话却让徐逐吃了一惊,那人说道:“要不是因为有重要的事情,我可没空回来收拾你的烂摊子。这几天你就跟在我身边,等下我要去一趟王府,你也一起来吧。” “王府?”徐逐听到这里后再次动起了歪脑筋,可他的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自己的大哥,徐家老大伸手拍了拍徐逐的额头,并责骂道:“去了那地方后安分点,要是再出事,大哥我也保不了你。” 徐逐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他离开监狱后跟着白衣男子上了一辆马车。在车上白衣男子突然提起了那群车夫们的事情,他说道:“我在王城里曾见过董大人几面,王爷很重视那人,可惜他不肯与我们同行。” 徐逐揣摩着自己大哥的话语,从中听出了几分意味的他开口道:“难道王爷想除掉他?” 白衣男子撩开窗帘看向了外面的街道,在长时间的安静后,他开口道:“说到底,里面究竟装着的是什么?” 徐逐起初没有反应过来,他顿了顿后才意识到白衣男子指的是车队运的粮食,于是他老实回答道:“他们说是精米。” 白衣男子听后冷哼了一声,“小孩子,你又懂得什么?那里面是糙米。” 徐逐瞪目结舌地看着自己的大哥,不敢反驳对方的他连忙点了点头,“对,大哥说得对,我底下的人不懂事,那是糙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