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8日的清晨,罗斯丽尔被山贼洗劫的消息传至了阿尔卡莫城。飞羽一收到这个消息就立刻召集了手底下的人员,决定前往罗斯丽尔。 在来到在城门口时飞羽遇到了马卡斯。马卡斯此时正在忙着检查进城人员的身份,因此他压根没有注意到飞羽的到来。外来者与马卡斯以及卫兵们产生了冲突,外来者想要进城但是马卡斯非要阻拦他们。飞羽起初以为马卡斯是担心外来者会与城外暴动的土匪有关,但当他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他才发现自己错了。 原来这些外来者正是从罗斯丽尔逃亡来阿尔卡莫城的幸存者,幸存者们其实在今天凌晨的时候就已经抵达阿尔卡莫城了,但是马卡斯却迟迟不愿意放他们进城。飞羽听了幸存者们的哭诉后,他便质问马卡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明明凌晨就接收到的消息,到现在才传达到了城内。 马卡斯高傲地瞟了幸存者们一眼,他朝着飞羽说道:“飞羽大人,是这样的,阿尔卡莫城有阿尔卡莫城的规矩,我想你应该清楚的吧?公爵大人规定过在午夜之后我们是不能放城外的人员进城的,必须得等到太阳升起之时,城门才会打开。” 马卡斯的话才说到这里,幸存者们便厉声打断了他的话语,众人纷纷喊道:“才不是这样,你们明明就不相信我们说的。非得等到天亮了,才假惺惺地派人进城,说什么会转达消息,可现在呢?你们现在才去罗斯丽尔,这还有什么用?” 幸存者们死死地盯着马卡斯看着,在他们说话之时,有许多人止不住地哭泣了起来,他们说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恐怕那些没来得及逃离罗斯丽尔的人都已经惨死在了昨晚的屠杀之中。 哪知马卡斯听后根本就不在意,他朝着飞羽笑了笑,随后说道:“可这也不是我们想要发生的事情,说不定村民们都逃出来了,只不过他们都去了别的地方,比如说格林姆斯比镇或者是歌雷亚?” 马卡斯这一席话令幸存者们大为恼怒,他们以近乎咆哮的语气喊道:“到底有多少人跑出来了,难道我们还不清楚吗?”幸存者们说着便将目光转到了飞羽的身上,他们对飞羽哭诉道:“大人,请你一定要为我们做主,严惩这帮凶手!” 听到幸存者们称自己为凶手后,马卡斯愣了一下神,他指着自己问道:“你们说我是凶手?” “除了你还能有谁?明明我们有时间回去救人的,都是因为你,因为你不管事,才会没有人回去救他们的。” 事实或许正如幸存者们说的那样,阿尔卡莫城虽然有阿尔卡莫城的规矩,但是规矩是死的,人可是活的。马卡斯只懂得遵守伽尔亚制定的规矩,但是他却没有考虑到紧急事态下规矩是需要改变的。正是因为这样,马卡斯耽误了信息传递的最佳时间,导致无人去营救被困在罗斯丽尔的村民,害得大部分人都惨死在了土匪的劫掠之下。 马卡斯和幸存者们争得面红耳赤,他的表情从之前的高傲慢慢变为了愤怒。马卡斯喊道:“这也能怪我?我不过是在按规定办事,而且就算是派人过去了,你们就能保证可以及时赶到吗?要是坏了规矩,人又没救出来,到时候你们还是得怪我!” 马卡斯说完冷哼了一声,他朝着飞羽说道:“事情你看着办吧,我可管不了!” 马卡斯说罢挥手离去了,眼下飞羽成为了守卫们的指挥官,他当即下令打开城门放幸存者们进城,然后带人动身前往了罗斯丽尔。 时间来到了28日的中午,飞羽和手下们来到了罗斯丽尔外的旷野。昨晚的大火几乎焚毁了罗斯丽尔内的所有建筑物。大火整整燃烧了一个晚上,直到飞羽赶到时,黑烟依旧没有消失。 在通往罗斯丽尔的道路上,飞羽见到了数不尽的尸体,他们横七竖八地倒在石子路上以及田野之中。鲜血如今早已干涸,褪去了鲜艳的色彩。 飞羽顶着浓烈的臭味进入了村子,这种臭味和尸体腐烂的臭味是不同的。臭味来自于被火焰烧焦的尸体,虽说不刺鼻,但令人十分作呕。众人在废墟中搜寻了整个下午都没有找到一个活人,因为飞羽没有处理过这么严重的事件,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他就只能带人返回了阿尔卡莫城。 返回城池后,飞羽找到了利昂并向其说明了罗斯丽尔的现状。利昂本不想让此事传到伽尔亚的耳中,毕竟伽尔亚在前线,没必要因此事而分心。但是得知整个罗斯丽尔都被焚毁后,利昂也坐不住了,他心想这件事情实在太大,必须得禀告伽尔亚才能进行后续的处理工作。于是在和飞羽商量之后,两人写下了书信,命人尽快送至前线。 而就在阿尔卡莫城因为罗斯丽尔遇袭一事忙得焦头烂额之时,远在菲达克斯城内的农民们也终于因为小麦的事情争吵了起来。 昨日,梅鲁涅斯与农民们交谈的消息不胫而走,卡普在得知了梅鲁涅斯让农民们多种小麦后,他终于撕开了伪善的假面,并给农民们施加了无比沉重的压力。 卡普命令农民们在收成之日就将一半的小麦缴纳给菲达克斯城,他给出的说法是前线急需粮草,所以他需要尽快将补给送往南风之城。而农民们以为雅不再站在他们那边后,他们的信仰也就崩塌了。失去了雅这座唯一的靠山,农民们只能任由卡普摆布,一点商量或是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屋子中寂静极了,众人围坐在桌前都沉默不语。农民们回想着雅带领他们种下小麦时许下的承诺,他们越来越气愤。直到有人说时间已经不早了,现在得去处理农务之时,部分人总算是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将情绪爆发了出来。 “骗子!都是骗子!说什么要让大家幸福富足,结果我们没日没夜的辛劳,换来的就是他们的欺凌吗?”说话之人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他咬牙切齿,目光炯炯地盯着在场所有人看道:“你们竟然还想要去干活?” 其他人也充满了一肚子的怒火,但是他们就算是生气又能怎么办呢?于是另一人无奈地开口道:“那能怎么样?这还不是他们一句话的事情吗?我们能做的都做了,尽我们的本分就好了。” 同伴的的好言相劝并不能改变愤怒之人的心思,他们的懦弱反倒是加剧了愤怒之人想要反抗的决心。一人接着开口道:“这么多年来我早就看明白了一些事情,粮食的增长始终是跟不上人口的增长的,像我们这种干粗活的人就算是再怎么努力劳作,不还有那么多人吃不上饭吗?就算粮食是从我们手中出手的,可我们不也只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今天早上,我们一家人,三个孩子,把昨晚的剩饭熬粥喝了,也算是得过且过吧。” “你竟然还有粥喝?老子今天可还一天没有吃饭呢!”愤怒之人再次敲打了一下桌面,这一次他用了比之前更大的力气,“吃不饱怎么干活?” “省点力气吧,都说没吃饭了。圣人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有人不想要反抗,只想要安宁的生活,因此劝说依旧在继续着。但渴望安宁之人越是说这些大义凌然的话语,越是会让其余人感到自己的可悲。 “圣人?圣人最喜欢胡说八道了!你让他饿一天再去田里干活,你看看他受不受得了!我看你是软弱惯了,你的屁股到底是坐在哪边的?你软弱,想要被别人欺负,就不要托我们下水!” 渴望安宁之人张了张嘴,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以叹息声结束了。 “那你们说该怎么办?在这里吵来吵去,也不是个办法!” 愤怒之人冷哼了一声,他说道:“说到底还不是我们不够团结!你看看就算是我们只有这么几个人,终究有人想着要讨好那帮畜生!”愤怒之人说着瞟了渴望安宁之人一眼,随后他再次开口道:“但凡我们所有人都强硬一些,那群混蛋想要低价收购我们的粮食骂我们就不卖给他们,饿死他们,他们也不至于总是骑在我们头上为非作歹。但是啊,我们中间总是有一群吃里扒外的东西,畜生们一抬高收价,给一点好处,就有人像是狗一样迎上去。好像之前欺负他们的不是这帮人一样!” 愤怒之人是接触过商人的,所以对于商人的把戏他略知一点。他说阿罗特这个国家之中,不管在哪座城里贸易的套路都是一样的,经济也是如此。就拿简单一点的两人互相交易来讲,假如一人要提高收入,他就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提高自己售卖的商品的价格。但是这么做只会导致两种结果,一种是别人也会相应地提高他所产出的商品的价格来抵消消费品价格的增长,第二种就是别人不再会从自己这边购买商品,而是去低价的地方购买。倘若是第一种,别人也提高了价格的话,自己这边的支出就会增多,钱就会变得越来越不值钱。倘若是第二种,别人去其他地方购买物品,那么自己就会失去收入的来源。所以不管怎么看,在经济这个闭环中,普通人都只能在钱贬值和赚不到钱这两者间反复横跳。 “那么钱都到哪里去了呢?”有人提出了这样一个疑惑。 愤怒之人回答说:“那你得去问那些存钱的人了!他们不消费,哪有钱流通?那么谁最有钱呢?难道是普通人吗?肯定是权贵们和王族啊!” 愤怒之人说着讲出了他得知的小道消息,阿罗特军在攻占南风之城后,他们好声对待了南风之城的居民们,并且还将粮食分给他们吃。在场的众人听后无不愤怒道:“给他们吃?可他们是敌人啊,南风之城的人真是可恶!” 直到这时,众人想明白了一点,王族是非常有钱的,但是他们没有将粮食分发给需要的民众,而是拿去救济了南风之城的难民。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所有人思来想去后想不明白,直到愤怒之人给出解答后,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阿罗特军占领南风之城不仅是攻破那座城那么简单,如果要消除原住民们的敌对情绪,他们就必须得到那里的人的支持,他们有统战价值,可本就属于阿罗特的子民乖巧如牛羊,是没有那种价值的。 之后有人便问愤怒之人,他说了这么多又能说明什么呢?难道要大家去反抗王族? “有何不可?”愤怒之人喊道。 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依旧无法接受这提议,他心知这可是要杀头的,于是便反驳道:“你难道想要我们去造反不成?” 愤怒之人脖子上的青筋跳动了一下,他忽然起身道:“什么造反?我们从强盗手里拿回自己的东西本就是天经地义!” 随着此人的喊话,又一人坐不住了,他起身回应道:“行,我跟着你干!” 回应的声音越发响亮,最后大部分人都站起了身子,他们问愤怒之人要怎么做。 愤怒之人深呼吸了一口气,他决定道:“既然他们要抢走,那我们就不给他们,就算是烧了,也不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