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6日,星期六。佣兵们离开了阿尔卡莫城。依照飞羽的计策,众人扮成了石龙村的村民,决定以这种方式谎骗过山隘的守军,进入格林姆斯比镇。当然,露也参与了计策的讨论,在佣兵们布置驴车时她给每个人准备了一把弓弩。 露说天马部队的机动性强,巡逻范围也大,而且行动也不会被地形的改变给影响到,堪称是完美的部队。但是他们有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抗击打能力不足。天马为了保持敏捷与随机应变,部队是不会给天马佩戴装甲的,由此一来这种长了翅膀的马就不会像是地面上的铁骑那样刀枪不入。 天马最害怕的就是箭矢,只要有一支箭射中了天马的翅膀,就足以令它无法飞行。露认为佣兵们如果要顺利完成任务并且在山隘中全身而退的话,抓住天马这一弱点作战是十分重要的。 露说罢也将弓弩交给了飞羽,她对其说道:“我并不相信这些人,现在我只相信你。我也不想我妹妹这么年轻就变成寡妇,面对弗克斯恩军,千万不要心慈手软,该动手的时候就要下死手。” 飞羽接过了弓弩,他看着露走过他的身边去给驴车搭帐子去了,他也收起了弓弩开始帮助佣兵们搬运木箱。木箱内装着的都是些瓷罐和碗筷,相对于粮草或是绸缎等货物来说,这些东西的重量并不是很重,飞羽和几人搬运了大概十来分钟后就将所有物品给装上了驴车。 在出发前,飞羽最后一次向众人明确了一遍他们的身份,当众人说他们是从石龙村逃亡去弗克斯恩城的农民后,飞羽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他走到了车队最前面的一辆手拉车前指挥众人踏上了前往山隘的道路。 在阿尔卡莫军着手前往格林姆斯比镇救利昂时,巴伦西亚教会对清州城展开了大规模的整改。整改的内容不仅有对官员的调换,还有一件特别重大的事情,那就是南风之城先前执行的制度,用兑换卷取代里布,取消货币制度。 作为金器商人的曲万得知这个消息后恨得咬紧了牙关,他从上午到下午一直坐在自家屋子的厅堂中,就一言不发地盯着眼前的茶杯看着,任由其中的茶水凉透,也不去喝。 上一杯茶水到现在已经倒了有半个小时了,曲万家里的仆人见曲万还没喝后,他倒了一杯新的端到了曲万的面前,又将之前的给换了下去。整个过程中,曲万就盯着茶杯看着,他对仆人的到来熟视无睹,仆人见此也不禁叹了一声气,不过就是这声叹气让曲万直接炸毛了,曲万突然起身,他一挥手将桌上的茶杯,餐点全部打翻到了地上,然后怒斥仆人道:“唉声叹气些什么呢?都见不得我好过吗?” 仆人被吓得赶忙跪在曲万面前,他将木盘茶杯之类的东西放到了一旁然后将头抵着地面一言不发。 厅堂内的动静传到了隔壁的房间,曲万的妻子闻声走了出来,她甩了甩手中的手帕问仆人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厅堂内被弄得如此脏乱。 仆人手忙脚乱地清理着掉落在地面上的茶点,他不敢继续得罪曲万就只能说这都是他不小心打翻的。 曲万的妻子也明白这件事情与仆人无关,但她也就当仆人说的是真的没有多说些什么,而是走到曲万的身后为其捶了捶肩膀,“就是打翻个东西,干什么生这么大的气呢?” 曲万听后连叹了几声,他没有回答妻子的问题,而是将心中所有的怒火都撒在了仆人的身上。曲万对着仆人狠狠地踢了两脚,直到对方捂着肚子求饶了,妻子又拼命拽住了他后,他才停下了这一暴行。 “我出去透透气!”曲万说罢披上大衣带着几个随从出去了。 如今清州城的街道上冷冷清清的,自从里布要被取消的消息传出来后,商人也都关了店门,小摊小贩也暂时停止了营业。因为谁都明白自己再怎么多赚钱,赚来的都是一枚破铁片罢了,所以也都干脆不做了。 茶馆关门后,曲万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他就在街上溜达着,直到来到了当时和徐逐会面的茶馆前时,曲万停下来了脚步,他看着茶馆门窗紧闭的二楼唾骂了一句,“好他个徐逐,竟然敢整老子,我一定要他好看不可。” 随从们一听曲万这么说后,他们赶忙劝阻道:“主人,清州城可不同往日,那王爷听说都。。”随从说着伸出手指在脖子前划了划,“那人可不兴骂啊。” 曲万虽然愤怒,但他还算是有脑子,听了随从们的劝告后,他咳嗽了一声,“这个我当然知道。算了算了,去店里看看吧。” 曲万正这么说着,迎面走来了一伙人。街道上本就没有多少人,突然出现的这一大队人自然引起了曲万的注意,而当曲万看向他们的时候,来者却先一步向他打起了招呼,“哟,这不是曲掌柜吗?我家少爷正巧在找你,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曲万仔细看了对方几眼,随后他认出了那些人的身份,他们正是徐逐的家丁。曲万心想这徐逐谎骗了他,他都还没有亲自去那人家里找他,徐逐倒是主动派人过来了。曲万不明白徐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但他转了转脑筋却又应了下来,便对徐逐家的家丁们说道:“行,那你们带路吧。” 与此同时,先前将粮食贩卖给徐逐的居民们组团来到了徐逐家门前讨要说法,众人举着锄头和钉耙,有的人甚至都搬来了大木棍企图破门而入,将徐逐给抓出来。 屋外的吵闹声令管家害怕不已,那老头一步一颤地走进了大厅内,对正在喝茶的徐逐喊道:“少爷,那些人现在正聚集在屋前,吵着闹着要把你抓起来。你快从后门走吧。” 哪知徐逐却一脸镇定,他不慌不忙地拂了拂茶杯的盖子问管家道:“撞门了吗?” 管家说没有,徐逐得知后喝了口茶,他笑出了声来,“乌合之众,他们不敢的。来,你过来。” 管家闻声走到了徐逐的面前,徐逐对其轻声了几句后,管家疑惑着离开了。屋外的闹事者此时依旧在大肆喧哗着,他们见徐逐家门迟迟不开后又以要烧掉院子的方式逼徐逐出来,众人威胁道:“再不出来,我们就只能烧院子了!” 不过众人的喊话就像是说着空气听的一样,除了他们自己瞎起哄,根本没有人在意。时间一长后,众人也喊得口干舌燥,待到屋外的谩骂声逐渐变轻了后,原来嚷嚷着要着起来的大火依旧没有点着,甚至连一点烟都没有。 就在这时,管家打开了大门,屋外的众人见此以为希望来了,于是都朝着屋内看了过去。可还没等众人开口,管家便命令家丁们将大门拉到了两侧,他们欢迎了居民们的到来并向他们说自家少爷正在院子里等他们。 众人听后立马走进了院子,他们倒是想要看看徐逐究竟是在搞什么鬼。 正如管家所说的,徐逐就坐在院子内等着众人。他见众人过来后对众人说他们辛苦了,在外面叫唤了老半天估计已经口干舌燥,倒不如坐下来喝点水。 “事情可以商量的,没必要一上来就喊打喊杀。大家都是自己人。”徐逐说着,他亲自为众人倒上了茶,并让下人分发下去。但居民们都看穿了徐逐的虚情假意,徐逐现在欠了他们那么多钱,他们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看,更不会接纳这不值钱的好意。 “哼,有句古话说缓兵之计,没想到徐逐你今天也用上了啊?”众人冷笑了一声,“关着大门拖到现在,我倒是要看看你拖出了个什么来。今天你必须把我们之前卖你的粮食还给我们。” 众人大笑着要看徐逐笑话,徐逐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他知道对于这些人来说,落井下石比真正来讨要粮食更重要。不过徐逐也没有因此而落入被动之中,他敢开门放众人进来就有本事让他们自己离去。 在哄闹中,徐逐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了一旁,他不换不忙道:“是啊,你们说的对,关掉大门拖到现在,又能拖出什么来呢?你们卖给我的粮食都被教会拿去了,我是没本事去要回来,你们有本事的话,去向教会要回来啊。” 徐逐这一番话令众人无比恼怒,他们纷纷说这生意是又徐逐担保的,现在教会要取消里布这种货币,徐逐就必须对此事负起责任来,既然里布不值钱,徐逐要么还粮,要么只能等着众人搬空徐逐家里面的家具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众人接着又抛出了这么一句话,但这话不说不要紧,徐逐一听到此话他立马在上面做起了文章,“欠债还要还钱?既然要还那我为什么要借?” 徐逐此话出乎了众人的意料,不过之后的更加过分,徐逐说居民们将粮食卖给他是为了做生意,但做生意哪有不亏的呢? “曲万,曲掌柜借钱给你们的利率可远比我向你们赊账的利率低啊,这就是生意。你们说你们将粮食卖给我,是我借了你们的钱?这不对吧?做生意欠债怎么能和借钱欠债相提并论呢?做生意是有风险的,合同上明写着我用多少钱来收粮,总不能说我把里布给了你们后变得不值钱了,这亏损就得我来承担吧?” 众人听后便对徐逐说,那里布他还没有结清呢。徐逐笑道:“你们要的话,我现在仓库面一大堆,反正是铁片嘛,你们要多少尽管拿多少。” 众人不服就只能改口说自己不卖粮食了。徐逐又说:“那就像是最开始我说的,粮食现在都在教会手里,你们不卖了可以,去找他们要,要的回来的都归你们。” 众人被徐逐说的哑口无言,但是没有拿回粮食的他们依旧不愿意离去,徐逐见此便使出了杀手锏,他突然指着众人之中的一人说道:“听闻你家还屯了不少粮食,我想面对那么高的回报不应该吧?难道是因为听到了什么小道消息不成?” 居民们听到这话纷纷看向了被徐逐指着的那人,他们明明记得在赶来徐逐家之前所有人都说自己家里已经没有口粮了,所以他们才会如此气愤,非要徐逐给出个说法不可。但现在他们之中竟然有人有存粮,这结果让居民们心中产生了一种无法明说的嫉妒感。 被针对之人也不愿意独自一人顶着这么大的压力,他慌忙指向了别人并说又不止自己家还有存粮,众人之中还有不少人是和他一样的。 原本团结一致的居民被这么一捣鼓后,所有人都开始对身边的人产生了猜疑,趁着众人的联盟产生了裂缝之际,徐逐又对众人说道:“好了好了,我就明确和你们说吧,其实你们想要要回去也不是不行,但是呢我手中存粮并不多,只能先还你们之中一部分人的。” 眼下,互相有了猜忌的众人也不会拒绝徐逐并说出:“不行,要还,大家的一起还。”如此的话了。徐逐见自己的计谋得逞了后,他再次说道:“你们决定好谁先拿,再来和我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