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觉得在某种程度上,时苒和秦琛是有些共同之处的。 比如这种平淡中又透着一股嚣张的语气,让人想反驳又不敢。 可是她这句话说的确实没毛病,哪怕他想吐槽都无从开口。 距离车祸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秦琛换了不少药,但恢复都很慢,至今也没看出有什么效果。 秦云沉默了一会,才说道:“时小姐,这瓶药我能让研究所那边做个检测吗?” 事关秦琛的性命,他不敢轻易相信她。 时苒没有意见:“随便你们。” 反正她只负责给药,吃不吃是秦琛自己的事。 说完,她便上楼了。 秦云有些忐忑地看着秦琛,方才他这番话已经僭越了。 他不确定三爷会不会生气。 秦琛没说什么,将药瓶递给他,语气淡淡地说道:“不是要拿去检测吗?” 秦云不敢接,低声说道:“三爷,我……不是不相信时小姐,我只是……” 秦琛打断了他的话,一双墨色的瞳孔毫无情绪地看着他:“我知道,所以这次我不罚你。” 连神经大条的秦祺都能感觉到秦琛身上的气压很低。 他默默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有些欲哭无泪。 早知道他就不寻死觅活地求着来云城了。 这也太可怕了,他只是一个孩子啊! 秦云接过那个纯白色的小药瓶,立刻打电话给了之前联系好的一家医疗研究所。 秦琛没让人推,自己坐着电梯上了楼。 他在时苒的门口前踟躇了半晌,不知道该不该敲这个门。 就在他犹豫时,门却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时苒的警惕性很强,一有人靠近便能立刻感知到。 秦琛在她门外转了半天,要不是知道他对自己没什么恶意,她怕是已经想好要怎么对付他了。 “有事?”时苒侧身,让他进门。 秦琛看了她一眼,确认她没有生气后,才慢慢开口道:“秦云他没有恶意,只是在关于我的事情上小题大做了一些。” 时苒神色一顿。 他是怕自己被秦云不信任的言行打击到,特地上门来安慰自己? 她轻哂了一声:“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嗯?”秦琛似是不解地看着她。 时苒觉得自己很难向他解释,她一个经历过生死的人,压根不会把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放在心上。 更何况,秦云做得没错。 这世上,除了自己,任何人都不能相信。 甚至有时候,身边的人才是将自己推向地狱的最后一道防线。 所以,秦云谨慎一些是对的。 她更加好奇的是,秦琛为什么敢相信她。 想到这里,时苒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一个小时前,她刚接下了沈瑜那笔生意。 她不会幼稚到觉得沈瑜想要的是那些摆在明面上的资料。 他想要的,是那些在暗处的、不能被人察觉,能扳倒秦琛的东西。 简而言之,他想要的是秦琛的把柄。 而且这个把柄很有可能是致命的。 这也意味着,有朝一日她可能会站在秦琛的对立面。 可是刚才在楼下,秦琛那副全然信任的姿态就仿佛在说,哪怕自己给他的是毒药,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吃下去。 时苒心有些沉,偏开头将目光落在了窗外的某处:“你应该学学秦云,对别人有一些警惕心。” 秦琛却一错不错地看着她,说道:“可是你不是别人。” 她救了他一命,怎么会是别人。 他的语气轻柔又坚定,如同一阵春风,在时苒心底泛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涟漪。 “你为什么会相信我?”时苒将目光收回,直勾勾地盯着他。 经历过背叛后,她已经不会傻到认为这世界上会有无缘无故的信任了。 除非,秦琛想从她这里得到某样东西。 而想要拿到这样东西,他就必须先取得她的信任。 成年人的世界,说穿了都是利益。 秦琛见她跟个炸毛的小猫一样,眼神警惕地看着自己,心下暗叹了一声,还是太着急了。 他避开她的视线,将轮椅向外转,语气中染上了几分漫不经心:“可能是因为缘分吧。” 时苒眼睫轻垂,看不出表情。 楼下,秦云已经回来了。 他见到秦琛,连忙上前将药递给他:“三爷,已经查过了,药没有问题。” 秦琛淡淡地“嗯”了一声,又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微微挑眉:“还有事?” 秦云有些一言难尽:“药瓶底部的标志……是云城医学研究所。” “而且是不对外发售的特效药,应该说仅此一瓶。” 秦祺正在厨房里偷吃蛋糕的,听到他的话,连嘴都来不及擦就跑了出来。 “我没听错吧?就是那个之前拒绝了三爷的云城医学研究所!” 秦云脸上的震惊不比他少。 应该说,他现在都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当初秦琛刚出事的时候,他联系过云城这边,知道有一个很低调但实力很强的研究所。 但对方拒绝了。 而且不管他出多少钱,都不为所动。 当时接电话的是一个女声,直白地告诉他,他们不差钱。 秦云只能继续在A市里面找。 但就像时苒说的那样,水平确实一般,只能开些治标不治本的药,做些不痛不痒的治疗。 可是实力强的那个用钱买不动,秦云也没有办法。 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居然误打误撞地用上了他们研发的药。 秦云现在是不敢小看这瓶药了。 连带着,他对时苒的敬意又多了几分。 她究竟是怎么拿到这个不对外发售的药的? 秦祺看着秦琛手上那瓶药,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他对时苒的了解很少,本来以为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仙女,但哪个大学生能随随便便拿到云城医学研究所的药啊。 “三爷,能让我瞻仰一下这瓶药吗?”秦祺不怕死地凑了过去。 他真的好想看看仅此一瓶的药究竟长什么样。 秦琛两指捏着瓶口,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想看?” 秦祺点点头,双手合十,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秦琛轻哂了一声,将药拢在手心,挡得严丝合缝,硬是让秦祺连一片白都看不到。 “那就想着吧。” 说完,便留给他一个冷酷的背影,回房去了。 秦祺委屈巴巴地对秦云小声吐槽道:“三爷什么时候变这么小气了!不就一瓶药吗?” 他还能吃了是怎么着。 秦云用关爱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无情地点出真相:“那可是时小姐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