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瑰:“……” 她也深吸一口气,耐心解释:“不会的,相比起我,他对曾侥幸逃脱的常梦更加感兴趣。即使你没有及时赶到,他也不会对我下杀手,而是挟持我去换常梦。” 他俩谁也说服不了谁。 许戈沉默了一瞬,忽然抬头,直视着傅斯瑰的双眼。 他的眸中似有灼热的光焰在闪耀,令傅斯瑰一时竟不敢与他对视。 “答应我。”他的声音轻柔,神情却很认真,“以后不要再做令自己处于危险境地的事情。即使你算无遗策,但人心……很容易出现疏漏。” 傅斯瑰看清了他眼中跳跃的光芒——是她在他瞳孔中的倒影。 “好,我答应你。” 二人一时沉默,良久,还是傅斯瑰率先开口:“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那两粒水果味的安眠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许戈一句话切中了靶心。 傅斯瑰并没有觉得意外,毕竟当时她骤然看见它的成分,反应实在是太大了,不可能不引起旁人的关注。许戈一直不说不问,是因为心系雨夜杀人案,而现在嫌疑人被人射杀,警方很容易就会将视线转向丁宝月身后的势力。 是徐雷在尾随常梦时,不小心看见了什么,才惨遭灭口的么? 而这两粒强效安眠药,是这个神秘组织留下的唯一线索。 傅斯瑰轻轻地笑了一下:“因为,我曾尝过。跟这两粒的口味一样,都是草莓味儿的。” 许戈瞳孔一缩:“什么时候?” “我六岁的时候,有人在学校里给了我一颗糖。因为给我糖的那个人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我毫无防备地吃下去了。”她徐徐地说道,语调轻柔,语气不急不缓,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绑架了。” 许戈侧过头来看她,心里忽然涌现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他不知道她幼年时还曾遭遇过这种不幸,那时的她一定非常害怕吧…… 他听见自己轻声问:“然后呢?” “很幸运,我得救了。”傅斯瑰似乎笑了一下,“我虽然没有受伤,但也因为那几天的遭遇生了一场大病,我直到现在都身体虚弱,也是那时落下的病根。只是,绑架我的罪犯,一直没有被抓到。” “而现在,他们突然又出现了。”许戈接过话头,他明白傅斯瑰昨天为何会突然晕倒了。那是封存在她记忆深处的梦魇,忽然赤裸裸地出现在她面前,她又怎么可能不会受到冲击?纵然她平时是那般冷静理智的人…… “斯瑰。”他忽然轻轻地叫了一声,不是公事公办的“傅教授”,也不是连名带姓的“傅斯瑰”,而是悄悄透着点亲昵的“斯瑰”。 “嗯?”傅斯瑰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心机,随口应了一声。 “一定会抓住他们的。”许戈凝视着她的黑眸,认真道,“18年前的案子,他们若是一直隐藏不出,警方确实不好侦破。但他们既然露了头,我一定会将他们绳之于法!” 傅斯瑰的一双剪水秋瞳忽然溢出了星星点点的笑意:“好。”她顿了一下,笑容绽放,“谢谢你。” “傅顾问!哎,许队您也在啊?”孟圆提着一个食盒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她找了一个安静的石几,殷勤地将筷子、勺子和食盒一一摆好:“傅顾问,您快尝尝,我特意去给您买的清炖猪脑!” 傅斯瑰怀疑自己听错了:“嗯?什么?” “清炖猪脑!”许戈露出笑容,抢先将食盒掀开,夸赞道,“不错,小孟,还记得我特意交待你的事。” 傅斯瑰:“……” 她看着漂浮在清汤中的一坨沟壑纵横的白色状物,还能看见其上细细的血管,稍一呼吸,便有一股腥气扑面而来…… 傅教授花费了全身的毅力,才忍住没当场吐出来。 她仪态万方地说:“我知道猪脑是一个很好的食材,但我个人还是不太能接受。” 许戈大大咧咧:“傅教授,你最近用脑太过了,还是要多补补。考虑到你脾胃不好,不能吃辛辣,我特地吩咐了要清炖的!” 斯文理智的傅教授看着他一脸求表扬的骄傲样,恨不得打爆他的狗头。 …… 这次警方的反应很快,清晨小巷里发生的这一起枪击案并没有登上热搜,悄没声息地被按灭了水花,没有引起更大的恐慌。 与嫌疑人被害身亡的噩耗比起来,警方对雨夜杀人案的侦破终于有了实质性的进展。 周珉率队找到了徐雷的出租屋,并且从中搜出了带血的灰色雨衣以及三棱枪刺,只需等DNA比对结果出来后,便可以确认徐雷就是雨夜杀人案的凶手。 可是,刑侦支队的众人完全没有丝毫破案的喜悦心情,大办公室里一片愁云惨淡。 许戈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众人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一般,真是气不打一出来:“干什么干什么?一个个的,跟打了败仗的逃兵一样。” 众人围上来,目露关切:“许队,您这次没被秦局喷个三天三夜啊?” 许戈一摊手:“没有啊,事已至此,再骂我还能有什么用?秦局还勉励了我两句,让我们压力不要太大。我说你们,与其在这垂头丧气,还不如去把长宁路的监控都查一遍,看看有没有拍到那个枪手。” “是!” 傅斯瑰做完笔录,一反常态地没有多留,而是提出要回家休息。 众人都以为她是受了惊吓,纷纷表示了关心,唯独许戈抢上前来:“我送你回家。” 傅斯瑰有些无语:“你好像真的很闲,许队长。” 许戈充耳不闻,拎着车钥匙往外走,傅斯瑰只得跟上。 一路无话,到了目的地,傅斯瑰在电子管家机械的“欢迎回家”声中,从鞋柜拿出一双拖鞋放在玄关:“有什么话,进来说吧。” 许戈勾唇笑了一下,换鞋进来东张西望了一番:“跟我上次来没什么区别啊。” 傅斯瑰的目光落在茶几上的空花瓶上:“还是有区别的,之前的玫瑰开败了,被我扔了。” 许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