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支队存在内鬼。 傅斯瑰思索了一会儿,沉吟道:“我不认为董彦能将手伸进市局,我更倾向于有一个‘知情者’向他转述了王文轲招供的情报。” 许戈不是很赞同:“这个‘知情者’为何要将情报透露给董彦呢?董彦逃跑的举动再一次证实了市局内部有问题,对于内鬼和‘知情者’来说并不是没有风险。根据王文轲的供词,董彦杀人未遂一案并不存在第三名嫌疑人,他即便是落网了,也不会再牵扯出其他人。” “这个‘知情者’一定与董彦有联系,但这个联系与董彦杀人未遂案无关。”傅斯瑰微微一笑,“你忽略了一点,王文轲的供词中提到了‘肾源’,这才是他答应董彦的真正原因。你不会认为,董彦为王文轲提供的肾源是合法的吧?” 许戈心中一凛:“不错,如果是非法的肾源,董彦背后一定还牵扯到一个贩卖.器官的非法组织。那个提醒他逃跑的‘知情者’,很有可能是这个组织的人!” 傅斯瑰:“这个犯罪组织的作风,你不觉得很熟悉么?” “那个杀害徐雷的杀手!我早该想到的,这个组织曾经试图绑架常梦,被拐卖的人口最终下场如何不言而喻。上次,他们抢在警方之前灭了徐雷的口;这次,他们又及时通知董彦逃走。这两件事都有内鬼的身影!” 傅斯瑰:“我只担心,如若我们不能及时找到董彦,他很可能会步徐雷的后尘。以那个组织小心谨慎的行事作风,连萍水相逢的徐雷都不惜灭口,更何况与他们有过直接接触的董彦?即使董彦只掌握了些许外围的信息,他们也不会放任其落入警方手中。” 许戈一拳砸在墙壁上:“该死!这小子逃跑的时候,怎么不多想想前面是不是一条黄泉路?” …… 警方调查监控并不顺利。 董彦所居住的公寓是地理位置优越、在市中心闹中取静的高档公寓,因此各项安保措施十分完善,监控探头密布,几乎没有死角。 林轩调取了董彦所住楼层的监控,视频显示19点02分时,一名身穿蓝色外卖员服饰的男子从电梯走出,进入屋中。19点08分时从屋中出来,搭乘电梯下行。 从始至终,这名“外卖员”的头盔和口罩都好好地戴在身上,没有露出面貌。 许戈双目喷火地瞪向贺平:“这外卖员进去了足足6分钟,你们就没起疑心?!” 贺平被他骂得抬不起头来。 许戈顺了顺气,俯下身继续看监控——“外卖员”一路低着头出了公寓楼,骑上电瓶车驶出小区,很快汇入主干道的车流之中,待走过一个路口时,他忽然方向一转,拐进了一条小巷,就此失去了踪迹。 众人觑着许戈的脸色,一时都不敢说话。 许队长此时已化身黑脸金刚,咬着牙道:“立刻摸清董彦名下的房产以及他常去的地方,每一处都要细细地排查一遍。在机场、火车站、高速路口布控,绝不能让其跑出建安!” 众人轰然应是,立时各司其职地散了个干净。 “许戈。”傅斯瑰走到他身边,轻声道,“董彦虽然不是什么聪明人,但也不蠢。你觉得他现在最信任的人是谁?” 许戈目光一凛:“他会去找那个给他通风报信的‘知情者’!” 傅斯瑰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董彦逃跑,并不完全是一件坏事。也许,我们还能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许戈捋着奶奶灰开始思索:“可是这个组织宛如不存在一样,说来惭愧,自徐雷案后,我们至今还没有找到什么有效的线索。” “再次提审王文轲,也许董彦曾和他提过有关肾源的事情。” 王文轲很崩溃,他刚刚才离开小黑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被请了回来。 此时,见到坐在他对面的许队长,王文轲一脸木然,似乎又想起了被同样的问题折磨了无数遍的恐惧:“您还有什么问题?” 不过,这次开口的不是许戈,而是坐在他身旁的女子:“董彦有跟你提起肾源的事情么?” 这好像是一个新问题。 他微微一怔,傅斯瑰已经目光灼灼地看了过来。 这目光如霜雪一般,清冷又带着能洞悉一切的犀利,他只是微微一触,便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 傅斯瑰:“你是医生,应该清楚能找到匹配的肾源是多么难得,我不信你会轻易地相信董彦许下的空头支票。” 她的目光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她清楚他一定询问过董彦有关肾源的事,不必谎言推诿。 王文轲此时也生不出丝毫说谎的心思,他靠在椅子上,一脸的生无可恋:“我确实询问过董彦怎么弄到肾源,他说他在黑市上有人脉,已经帮我预约过了,只要有合适的配型就会通知我。” 许戈忍不住道:“他这么一说你就信了?” 王文轲苦笑一声:“我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不信他还能如何呢?董彦是超级富二代,路子肯定比普通人多。而且,那两百万现金毕竟是真的。” 傅斯瑰:“你难道就没有追问么?比如,他是与何人以何种方式达成的交易?贩卖.器官可不是一件小事。” 王文轲:“我追问过,但董彦一直对此讳莫如深……哦,我想起来了,有一次他似乎说漏了嘴。” 许戈眼前一亮,按捺住性子不去催促,等待他的下文。 王文轲望着天花板回忆道:“我虽然能利用职务之便偷渡点药来,但也不能一次性拿太多,都是分成好几批次,一点一点地带出来。那天,我终于攒够了董彦要的乙酰氨基酚,于是拿着药去他的公寓找他。董彦非常兴奋,不仅当场转钱给我,还非拉着我喝酒。他喝完一瓶红酒后,见我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酒意上头,跟我拍着胸脯保证他一定能弄到肾源。”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回忆当初的场景:“他说他认识的一个人,神通十分广大,什么样的东西都能弄到,还给我看了那人的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