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薇望着他们微笑道:“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傅斯瑰看向许戈,许队长微微摇了摇头。 “聂姨,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二人起身告辞,临出门前,聂薇忽然开口说了一句:“斯瑰,替我向你父母问好。” 傅斯瑰回过头来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聂薇已经垂下头去,再度认真地盯着电脑。 她靠在病床上,穿着病号服,神情枯槁,一脸病容,但她的灵魂正在燃烧。 傅斯瑰轻轻地合上了门。 许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将聂薇提供的线索发给林轩,让他去查一查那位疑似康绍川故友的郝姓男子。 傅斯瑰神色沉沉,与聂薇的一番交谈并不令人轻松。 许戈注意到她神色不对,立刻关切道:“怎么了?你脸色很难看。” “没什么。”傅斯瑰摇了摇头,给了他一个微笑,“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往事?” “我之前说过,聂薇和圈子里别的太太不大一样,她不怎么喜欢应酬,也很少参加圈子里的一些活动。但是今天我才发现,她并不是一个只专注科研,不懂商场的女人。” 许戈想起与他们擦肩而过的那一行康世集团的人,凛然道:“她今天才刚从昏迷中醒过来啊!光这份执行力就已经远超常人了。” “不错,而且她与我们说话时,思维敏捷,条理清晰,不动声色,她告诉了我们她想让我们知道的,别的一概没有透露。”傅斯瑰最后瞥了一眼紧闭的病房,轻声道,“即将分崩离析的康世集团也许还能继续走下去呢。” …… “许队,查到了。” 这句话令许戈精神一振:“找到那个姓郝的人了?” 林轩将电脑屏幕转了过来,正中间是一名男子的证件照,头发几乎全白了,脸上皱纹横生,神情既萎靡又麻木。 许戈只看了一眼便点评道:“确实挺落魄的。”接着眸光一凝,沉声道,“他坐过牢?叫什么名字?” “是的。”林轩答道,“这人名叫郝峰,九十年代因投.机.倒.把罪被处以无期徒刑,后来经过两次减刑,于去年9月出狱。根据聂薇提供的线索,我们重点排查了康绍川早年的人际关系,发现了他与郝峰的交集。他们二人都是工业大学化工系毕业的,郝峰比康绍川高一届。” 许戈捋着奶奶灰若有所思:“一个入狱二十多年的校友,出狱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寻当年的学弟?” 孟圆插了一句:“也许他们的感情一直很深厚呢?入狱二十多年,出来后早就物是人非了,说不定父母亲人都不在了,郝峰也只能去投靠这位昔年的校友了吧?” 许戈摇头道:“不对,如果他们之间的情谊连铁窗都无法阻隔的话,聂薇不可能没听说过郝峰这个名字。这只能说明这么多年来康绍川都没有探视过郝峰……”他吩咐林轩,“立刻联系郝峰服刑的监狱,查一下这二十多年来康绍川是否探视过他。” “好的。” 吩咐完这一句,许队长又开始紧锁着眉头揪自己的奶奶灰:“傅教授,我还是觉得很矛盾啊!” “这确实是个矛盾。”傅斯瑰赞同了他的想法,她瞥了一眼忙着核实的林轩,“虽然结果还没出来,但康绍川和郝峰大概率这二十多年来是没有任何联系的。我问你们,如果你们服刑了二十多年,终于假释出狱后,最想见的人是谁?” “呃……” 许戈和孟圆面面相觑,许队长说:“我哪个都不想见,应该会找个地方了此残生。” 孟圆小心翼翼道:“我爸妈?” 傅斯瑰问:“那么你会想见你以前的朋友么?” 孟圆立刻摇头:“算了吧,坐牢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而且都二十多年过去了,以前的朋友还算是朋友么?” 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住了。 “是啊,即使康绍川和郝峰以前是十分要好的朋友,可是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再深厚的友谊也变淡了。然而,郝峰在出狱后,立刻前来建安去见康绍川。而更奇怪的是,早已功成名就、跻身名流的康绍川竟然也愿意去见这么一个落魄的老朋友。”傅斯瑰微微一笑,“这就是‘矛盾’所在,他们二人之间一定还有更深的联系。” “许队。”林轩挂了电话,“问过了,探视过郝峰的只有他父母和他前妻,一次在八年前,一次在他入狱后的第二年。康绍川及康世集团的相关人员并没有探视的纪录。” 又让傅教授说中了。 许戈沉吟道:“小林,把郝峰的卷宗调出来,查一下当年他是怎么进去的。圆儿,你去跟周珉一起,找当年康绍川和郝峰在工业大学的同学问话。”他强调道,“一定要给我深挖这两个人之间的联系!” “是!” 众人马不停蹄地又投入到新一轮的工作中,许戈这边刚喘口气,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随即探进来一个快要谢顶的脑袋,是痕检的唐组长。 “老唐!”许戈快步迎了上去,带着点期待问:“是不是出结果了?” 唐修华“嗯”了一声,有气无力道:“我就是来告诉你的,你送过来的几箱地爆球,我们已经加班加点地做了初步检测,没有发现双光气等有毒物质。” “也就是说,凶手精准地将双光气注入到要使用的那六枚地爆球中?” 唐组长一脸倦容:“我只管检测,其余的你自己判断。” “你还记得么?”傅斯瑰走到他身边,开口道,“我们在恒洋的仓库里看到的,最上面堆着的那箱地爆球已经拆封了,恒洋的员工在拿取物料时随机性是很大的。” “是啊。”许队长又开始捋他的奶奶灰了,浑然不觉他精心烫染过的发型已经乱成了鸡窝,“凶手是如何保证他动过手脚的地爆球能完全被应用于康世的年会呢?难道纯凭运气?”他话一出口,立刻自己给否了,“不可能,凶手是个严谨的人,在最重要的投.毒阶段,他不可能寄希望于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