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苒:“你说。” “苒苒。”凌修在心里叹息,“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称呼你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以后我们只是普通同学关系。” “普通同学关系?”纪苒似乎冷笑了一下,但很快又神色如常,教凌修以为自己看错了。 “你若是能这么想,那自然是好。”她曼声道,“毕竟曾经爱过,我也希望能好聚好散。” 凌修心中苦涩:“纪苒,祝你幸福。” “你真的要祝我幸福么?”她的语气忽然冰冷了下去,在夜风中透出丝丝森然,“你还记得我们曾经约会的地方,你还记得我的喜好。凌修,你明明对我余情未了,为什么却要将我推上绝路?” 凌修不解道:“你说什么?” 纪苒“呵呵”冷笑道:“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网上的爆料贴难道不是你发的?席雁落水的真相、我们交往的细节,除了你,还有第二个人知道么?” 凌修心中无比惊骇:“我没有,你误会——!” 他话未说完,忽然觉得一口气喘不上来,仿佛被人攥紧了咽喉,窒息的感觉席卷全身,他憋得满脸通红,但一双黑眸却亮得惊人,死死地盯住纪苒:“你……你给我下毒?!” “当然没有。”纪苒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情?我只是将咖啡里的牛奶换成了燕麦奶罢了。” 凌修一瞬间瞪大了双眼,面如死灰,他从小对燕麦严重过敏,但这个细节一直只有亲近之人知晓,没想到有一天这一点竟然会变成“亲近之人”谋杀他的利刃! 他的眼前已经开始一阵一阵的发黑,纪苒明明就站在他身旁,却好似离他很远。她仍在用他熟悉的清甜的声音说话,可听在他耳中却仿佛那么陌生:“凌修啊,我不是没给过你好聚好散的机会,可是你,却只想着将我拉入地狱。我还有大好的人生,不能被你拖累了,你说是么?” 他的喉头“嗬嗬”作响,却已经说不出话来。纪苒弯下腰,将他的那杯咖啡抢了回来,重新放回保温袋里,她看着他奄奄一息的模样,嘴角微微勾起一丝怜悯的笑意:“你的结局我已经帮你想好了,我们分手以后,你一直对我念念不忘,因爱生恨后不惜在网上大肆爆料我的私事。你半夜约我在以前约会的地方见面,威胁我与你重归于好,被我拒绝后,你急怒攻心之下,突发旧病而亡。怎么样,是不是很合理?” 她话音刚落,寂静的街道上忽然响起了一阵掌声,只听一人轻笑道:“很合理,还真是一场好戏啊!” 纪苒悚然一惊,几乎以为自己撞见了鬼,但很快一个高挑而纤细的人影便从垃圾桶背后的阴影走了出来,借着惨白的路灯,纪苒很快就认出了面前的人:“盛意如!” 盛意如不知在那里躲了多久,一张脸冻得青白一片,但她一双眼眸却似有火焰燃烧,灼灼逼人。 纪苒沉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盛意如轻笑一声:“我男朋友半夜鬼鬼祟祟地出门,我放心不下就跟出来看看,谁知……” “你听到了多少?” 盛意如故作思考了一下:“唔,从你们追忆往昔开始,我就在这里了。” 纪苒闻言,眸中闪过一丝杀意,盛意如早有防备,在她扑上来之时急忙后退。路灯在纪苒手上反射出一道寒光,即使她避得及时,也被对方划破了衣服。 盛意如拉开和纪苒的距离,万万没想到她不仅在咖啡里做了手脚,还带了凶器在身上。 这就是纪苒的另一面么? 在优雅的、高贵的美女设计师的另一面是疯狂的、绝望的凶手! 她眸光复杂,却并不觉得害怕。 已经杀红了眼的纪苒并没有第二次出手的机会了,一股大力从身后袭来,将她掼倒在地,旋即她手中的匕首也被人夺走,紧接着自己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陈岸将纪苒铐了个严严实实,确认对方再也没有行动能力后,这才松了口气。 本来嘛,他眼瞅着纪苒和凌修交谈得很融洽,就稍稍放下了一点警惕,谁知凌修突然就倒下了!他刚想冲出来,忽然半路又杀出个盛意如,他一愣神的工夫,纪苒又亮了刀子,吓得他肝胆俱裂。 若是在他的监控下,纪苒能连杀两人的话,他直接可以脱下警服回老家了。 好在盛意如这姑娘机敏,坚持到他赶了过来。 制伏了纪苒,陈岸第一时间去查看凌修,凌修此刻已经气若游丝,但好在还有抢救的机会。他回头看看同事,同事给他比了个“三”。 他点点头,俯身在凌修耳边大声道:“再坚持一下,救护车马上就到!” 等待救援的间隙,他赶紧将情况同步给许戈,得到了“马上来”的答复。 陈岸这才将一直憋在胸口的一股气吐了出去,看看那两个一动不动的女人,努力忽略了心中的一种不对劲的感觉,暗想,今夜这一出高潮迭起、峰回路转的剧情,真是像极了荒诞的人间喜剧。 …… 许戈和傅斯瑰赶到时,救护车已经将凌修拉走了——对方顽强地坚持到了救护车赶到,着实令陈岸将最后一口提着的气吐了出去。 许戈令周珉将纪苒先押回警局,对方浑浑噩噩,宛如一具行尸走肉,许戈只瞥了一眼,便觉得以她目前的心理状态,取得口供并不难。 忙完这一切,他回头一看,只见傅斯瑰正坐在盛意如身边,二人沉默相对。 许戈:“……” 他向陈岸递去一个疑问的眼神,陈岸凑上来答道:“她从一开始就是这个样子,一直没动过,估计是吓傻了。” “吓傻了?”许戈笑了一下,看向垂首不语的盛意如,语带探究,“她可不会被轻易吓傻啊!” 他走上前去:“盛小姐,麻烦你也和我们走一趟警局。” “好。”她干脆地应了一声,抬起头时,众人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