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笼罩整片大地,云层的摩擦将高压的怒火倾泻向大地,火海围绕着刀山,混迹在无力反抗的森林中大声吵嚷。历经这么长时间,这个世界又一次变成了面前的这副模样。 这孩子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看着眼前不知哪里照来的影像,他甚至无法分辨他身在何处。 他知道面前的这一切是什么。他从前就进行过依靠手上药粉的预知,只是他看到的东西虽然准确,但却并不实用。他始终不知道如何才能控制预知的方向。他预知的东西有时并不一定会发生,只是一切在一定前提下会走向那方面而已。正因为这种鸡肋的效果根本与他承受的副作用完全不对等,他已经很久没有进行过预知了。 他当然并非完全免疫致幻剂的毒性,只是他没有那么容易死于致幻剂而已。过量吸入的话,他也难免落入死神的魔掌。 但现在再后悔也没有意义了。他根本不知道有什么办法有可能可以解毒。他除了尽力解读眼前的一切以外几乎没有任何选项。 但面对几乎他没有任何认识的东西的场面,他拿什么确认这是什么? “呼风唤雨,言出法随,弹指间便可让大地陷入一片火海,挥手间即能将大地笼罩在黑幕之中。法术统治世界的那段时间里,从来没有人担心过强度的问题。不同统治者们间的争斗肉眼可见地复杂化,一切好像都会在争斗中趋于平衡。人们在那时大都相信春天总会来临。你觉得呢?” 熟悉的声音非常平缓,但却好像钢针一般几乎刺穿他的耳膜。纵使难以听清,但也足以让他确认声音来源的身份。随着噪音在一瞬间彻底消失,身后的一切声音也在瞬间清晰起来。 “几十年过去了。现在不需要法眼,未来也在眼前了。你觉得,谁这场斗争的胜利者呢?” 肩膀上的触感瞬间让脚底涌动的恶寒冲向全身。他现在清晰地感受到了他身体对于危险的警告。只是这种强度的警告,侵蚀心智的格式塔怕不是已经将触手刺进了他的心智,只待下一瞬间终结他的一切反抗。 “我是不可战胜的。不论多么强大的力量也不过是我脚下的阶梯。没有人能从我这里夺走命运的支持。直到现在,也只有你唯一一次成功,把我变成了祭品。不过你的挣扎是不论如何都没有意义的。你也是我的祭品,拼尽全力也最多制造一个污点,仅此而已。命运永远不会背叛我,永远不会。” 杀意沿着寒意快速入侵,清晰的感觉让他迅速清晰地感受了一次死亡。意识的死亡。 他吸入致幻剂太多了,即使如此强烈的刺激也不一定救的了他。不过他很幸运,在猛地倒吸一口凉气之后,他的眼睛重新看到了东西。 “你在干什么?” “这是吸入式的剧毒,他自己也说过吧。既然是剧毒,就算有效,他这么拿出来用,也不合适吧。咱们可不一定能从这种剧毒中生还。” 这大言不惭的谋杀宣言一般的发言让这孩子身边的人瞬间起身,两人之间的争斗眼看着就要再次一触即发。谈判与宣战间的壕沟眼看就要填平,危机时刻还是那孩子猛站起来夺那小瓶的动作将之紧急暂停,一切才迎来些许缓和。 这孩子剧烈的咳嗽,本能对于呼吸的调节已经完全哑火。他现在已经完全感受不到自己是否需要呼吸了。若是常人,此刻可能立刻心慌,怕自己不呼吸会突然毫无征兆地倒下,因神经系统的部分功能急性衰竭而死。但这孩子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他平地摔般地失去平衡,重重砸翻桌子,却还在伸手摸那药瓶。他此刻早已顾不上许多,只想赶紧加大剂量,去寻找避开自己刚才所看到一切的命运路线。 针锋相对的两人瞬间顾不上彼此,只看得到这孩子的眼睛上分明已经结起薄薄的冰层。 不论如何,这药是断不可能继续给他了。就连之前把药瓶推给他的那个此时也是如此想法。 “快给我,我们浪费不起时间,再晚一步我们可能都会死……不要躲着我……” 刚才的谈判现场此刻已被恐怖片般的氛围浸染,看着从杯子里泼出来快速结冰的水,这孩子的说法丝毫没有丁点说服力。 寒气开始自那孩子处快速蔓延,不会自发热的一切都在短时间内快速上霜。与周围人相比,这个自己已经开始结冰的孩子现在仿佛已经变成了不会发热的僵尸。 他们不了解在这一瞬间那孩子看到了什么,他们只看到了他们闻所未闻的快速上冻。对于心怀大志者,这是新世界的大门,对于自求心安者,这是恶鬼的上身。而对于身负最直接的生命危险的孩子,他知道,这是预知者的战争。他这预知方面襁褓中的婴儿,已被格式塔狠狠地扼住了命运的咽喉。 说扼住他的咽喉并不准确。实际上,所有人的咽喉都已经被命运的绳索挂上了房梁,而这里几乎只有他能看到危险的来源。 一切抱团取暖和盟友都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他被孤立了。 那格式塔用这一招不知赢过了多少有近似能力的分支。可以说这才是真正的贯穿他们部族历史的预知霸权。什么笼罩都是虚的,棋盘上的棋子罢了。霸权主义的格式塔毫不手软地排除异己,这个孩子又有什么能耐创造奇迹呢? 表面上看起来这孩子毫无机会,命运已经注定了。这羸弱的孩子哪有任何可能创造奇迹。但这种想法,毫无疑问是一种刻板印象。 人类的力量不来自于好勇斗狠。任何力量都是一时的昙花,人类的力量便是文明的力量。他们部族的知识给他打下了足够深刻的预知理解基础,现在他虽然小,却比那些看不到他所见的世界的任何人都更加适合现在的局势。 他不需要第三次机会。他只需要再有一次机会就足够了。完全的计划早已在他神经系统故障出现的瞬间彻底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