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的城市以创造规则之术号令万法,让法则围绕他们运行,在他们所生活的世界布下天罗地网,架起几乎不可逾越的高墙。一篇篇论文依旧使得他们看起来好像仍处盛时,可但凡在其中生活一刻,就会发现出路从不存在。 城市中生活的绝大多数人都是作为被驱使者活动,哪有人能看懂教科书。学校不是开给他们的,他们这辈子只有一本书要熟读,那便是新朝律法。 他们都捏造规则,让世界按照自己的规则行事了,那常识还有多少价值。就连常识,如果需要,也是可以捏造的。新时代几乎打碎了旧时代的基本。 不过就像电脑没有一气淘汰纸张一样,旧城市中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一点不少,没多少被就此淘汰,其种类甚至还趋向了丰富。明明应该走向终点的产业最后却反而繁盛起来。 这个好理解。没有对比,又如何让人因此改变想法。新时代被开辟了,但并没有一步到位。大部分人的生活反而更像旧时代。 如此一来,社会割裂开来,简直分为两个世界。上界捏造规则,编织着天罗地网,法律现在没有执法机构,执法转而完全交由了他们编织的律法。 这个律法自然不是能随便改的。毕竟他们还是以组织人群来提供产能,而非自己怎么样做的。这些身份地位较高的人们只是掌握了奥秘,并且让其他人难以掌控奥秘。 说到底,他们是并不修炼的。这些从城市脱胎来的人们作为集体并不乐于亲力亲为。他们设计出来的复杂法阵与装置大多相当敷衍,敷衍到执行端私下里少不了骂两句。 这样的敷衍自然是有代价的。除非是重要的公开场合,否则执行端从来不使用上面派发下来的反人类设计,都是用的自己根据实践经验修改过的,这样的情况到了公开场合的活动中自然是很容易出差错。 出差错是次要的,主要是执行端虽然有经验,但说到底并不熟悉根本原理。自那些老老实实一五一十地照做,结果又出岔子又低效的人们被淘汰过后,这些执行端的人选不来自别处,正是曾经的修炼者。 修炼者们有自己的文化。他们把执行端的原本那批人淘汰掉之后,仍按照自己的组织模式办事,哪里管上面如何指挥。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出的岔子再也隐瞒不住。 那些上面给原始设计的人不是傻子。他们自然是能意识到执行端在莫名其妙的实践环节出问题的原因在哪里。这些幕后的环节之所以总被拿出来展示,然后出岔子,自然是他们有意为之。执行端没有人能熟练操作从不亲手制造原版的人下发的原型法阵吗?当然有。只是这些人已经被带头拉高了社会地位,坐在了观众席。 这一切都是有意为之,为的就是撕下这些执行端的遮羞布,以推动结构动刀子。他们这对于新技术生搬硬套式的用法已经让很多人早早感觉到了危机,很多人已经加入了设计推动变革的派系。 然而他们在设计时仍旧只顾脚下,忘记了一些东西。 重新依靠抢执行端职位的方式几乎掌控整个产业链的原修炼者集体扛下了很多轮有意刁难。那些设计者们不以为意,只觉有必要加速推动,这些执行端的经验实在具有威胁。 有威胁的哪里是模仿了半天产能都跟不上的执行端。 “连自己都成功不了的法阵,就算把自己拉去也成不了。这种事怎么说也糊弄不过去了。” 正在洗漱的设计师哪里在说话,向来独居的他听到声音,一下就愣在了镜子前。 在此空间之中,他竟无法确认声音从哪传来。 “破坏公开展示,那就可以让另外的相关部门察觉此事,让他们在调查过程中意识到结构不健康,在之后的讨论中为己方增加支持者。这样就算结果不可预测,也总归是能削弱危机。至少不让来路不明者跟上脚步。” 这种邪门的声音一般来说来自于城市里相关的部门。城市里掌管清除危机的部门时常会如此传唤。但这很显然不是那个部门。 这正是他担心的,这是执行端被滥用导致的。那样的话一般是被执行端关起来后才会说出来的话,可此时他却在家里听到。很显然,他们的计划败露,他变成了被找上门的其中一员。 他早有准备,能轻易击杀任何强度的修炼者的枪械原型机就在手边,他轻易便抬手拿到了手里。这种法术机械甚至无须瞄准,手上是机关,规则是弓弦,他可以用自己定制的规则射击他想打的任何位置。虽然不像魔方,造型复古,但这东西绝对配得上维度魔方之名。 “去年他们就没有支持……这八成是执行端渗透导致。连带调查组都是这些危险的执行端人。又不给他们好处,又不给他们地位,这样的执行端能自己自助地运行起来,简直就是定时炸弹,他们怎么就不肯自己好好彻查?这次必须得利用连续的问题来将人们的关注引来。否则肯定要出事。” 这话说得很古怪,好像是他自己在说话。也就说起他自己,他突然意识到镜中的自己有古怪。他并不是他们的第一个目标,因此他此刻心里没底,相当紧张,毫不迟疑地就向镜子开了火。 他们自己也在准备互相的紧急联系,这火早点开,救援就早点出发,他自然不会犹豫。 他这一击直接震碎了面前的玻璃,让碎片的玻璃来不及落地就快速蒸发,结果却让他自己毫无征兆地就地倒下,好像突然失去了意识。 修炼者们对于这突破的使用时化身规则,城市遗民的用法则是编织规则,将眼前之物融合进自己的过去。然而还有一个角落他们并没有捡起。 这个法术在钥匙手里,最初是用来找到自己的组件的。清晰地区分组件之后,组件是既可以利用,又可以脱钩的。他这一枪,直接击毙并焚毁了自己的意识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