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的一切都是假的。若不是有人有求于他们,前赴后继地为他们的存续送命,他们脆弱的谎言早该被戳破。 表面上看,他们锦衣玉食,大手大脚,是非常标准的人上人,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大家族,但他们实际上早已命悬一线,连吊命的最后门面都是假的。 他们已经穷得只剩身份了。他们整个大家族的命运都靠借贷与收受贿赂,狐假虎威维持。他们奢华得令人眼红的生活,不过是如同股市泡沫般的泡影,他们早已在餐桌上,只不过他们是供别人分食的菜。 他们还在喘气,还在挣扎。他们向各种寒门,各种散人身上押注,只期待在家破人亡的那一刻,他们不至于全都万劫不复。 他们的存在就是别人的陷阱,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让一些人吃哑巴亏,没地讨债去。像他们家这样的,虽然挣扎起来也不至于软弱无力,但却确实败局已定。他们逃不出准备分食他们的操盘手的五指山,只能尽可能各自保全自己。 演好戏的同时尽可能藏下自己的积蓄,这已经是他们能做到的最后的事。但藏积蓄这种事在相应的监控下实在难如登天,因此他们还是会尽可能选择投资有潜力的人,留下人情,赌对方在暴雷的时候会救他们一命。 实力反倒不是最重要的,他们更看重德行,更看重那些并不把重心放在自己的野心上的人。 因为这种事,有人传言,那些专门举办无门槛的赛事的光鲜家族八成都是命不久矣,万不可接受他们的招揽。 这样的传言并没有造成多少实质性的影响。大家心知肚明,各取所需,从不在表面谈及此事,就算有人突然提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就算知道是骗局,又有什么妨碍。会加入这场击鼓传花的人不会因为知道现实而退出,期望借势展示自身价值的人也不会因为没用就不参赛。虽然形式大逆不道,但不影响人们各取所需。 也不是没出现过砧板上的家族重新崛起的事。只要他们能拉到完全不同的人才,纵使无法掌控,也有机会逃出生天。到了这份上,只要能活,家族权力被不被夺舍都是后事。 像他这样的外援就算是扭转乾坤的关键。初来乍到,对这里的一切都不怎么熟悉,但自有自己的绝技在身,让在本地横行霸道惯了的势力投鼠忌器。 他可没有和本地的旧势力掰掰手腕的计划。他只是根据从这些人口中得到的消息,发现了剽窃他成果的造物,有心收回控制而已。 如果这些替代品有心完全监视他,不让他得知此事,他本应该等不到任何可能侧面让他意识到问题的人。但他遇到了。 因为时空法术带来的永远来得及补救的特性,出现这种情况,只可能是他们没能成功阻碍其得知真相,等到发现异常时为时已晚,再想亡羊补牢早已成不了。 他曾经被自己错误设计导致的外来意识严重冲击,因此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该如何对付这样一个跨多个体的超大型意识。 在这个大多数人都苦于过程可以被抹去,因而反抗门槛拉得极高的困局下,他算是唯一一个可以控制进程,延后冲击影响的人了。 负责整个时段的替代品被他用新造的独立意识从整体上撕下来,现在他所处的整个时间段都因此回归他的控制。整段时间被他所把控,意识到事情败露的目标独立意识根本无力补救,被坐镇这段时间的替代品轻而易举地狙杀,根本无法染指。 这种时空作战的连续性与正常作战不同。在他能够从别人那里得到风险信息的那一刻,整段时间的命运已经落入了他的控制。现在他所处的时间风平浪静,正是因为整段时间已经是他的后花园,目标意识即使想亡羊补牢,也只会完全攻不进这段时间。 “此事非常严重,还请您配合调查。”完全想不到自己哪里漏了马脚的人眉头一皱,还想唬人。即使败落的家族里没有相关的调查令,但他可是有在这里实打实的实力。 他可懒得陪人演戏,方才已经重新制造了一个辅助用途的意识。只向自己的幻觉稍微传递信息,他的辅助意识便向掌控这段时间的替代品快速传出一系列指令。 能够镇压一整段时间的造物怎会是区区凡人之躯。虚空中伸出无形之手,他瞬间便卷着眼前之人站到贾家家主眼前。 被打发出来调查的人实力不算顶尖,但在外环之类的地方是绝对够用的。突然出现一个人,还把派出来执行任务的调查员拎小鸡一般拎到他们面前,怎可能不被吓一跳。 贾家家主需要不断伪装家族的真实情况,因此天天忙个不停,此时可不在房间里,正合亲卫在外奔波。那亲卫首领眼疾手快,伸手把家主拦至身后,其他的亲卫也反应很快,不问情况上来就打算制伏他。 这些人根本无力冲到近前,半空中被折断拿武器的手,被来源未知的力量拦在半路,被拎着半跪在了他们眼前。 那领队根本没看到任何东西发动进攻,僵在原地,根本不敢再轻举妄动。 “是你来召集你召集得动的所有人,还是我来?” 这段时间对他来说很安全。上门如此,不过是享受享受久违的生活而已。不管他要求什么,只要他还在这待着,自知惹不起他的人自会尽力招待他。在这段时间里再以自己的立场一煽动,本就走投无路的家族很容易向他投诚。 这么多活人是相当好用的矛盾数据库。这么多仍在活动的人可以作为刺向他的目标意识的绝好武器,凭借这些人所制造的意识干扰,那个自然形成的意识可以被轻易干扰,陷入自己的幻觉之中,行为无法反馈到现实。 这么大一个现成的家族势力,足以让他在不暴露行踪的情况下爆发出强烈的影响,一举拿下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