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取之不尽的富矿不复存在,仿佛转瞬之间便被抽干。现在诸侯们的传统方式无法再抽取无穷无尽的力量,只能另寻他法。 他们能找到的方法多得是,诸侯们大概率不会因此小事而跌落神坛,只不过他们行事不再能那么随心所欲。 然而这种变化却也并不坚实。只要一个简单的献祭法,就能让所有人忘记这神通银行,再次将神通银行从所有人的脑海中放逐,就像放逐曾经的人格神一样。 神通银行没有人格,不会因为众人的不关注而难以控制自己,遭受反噬。但也同样因为没有人格,其对发生的一切都没有感觉,就像一个进化不完全的巨兽,只会作出最简单的反应。 只需要稍微动动手,诸侯们立刻就能返回从前的权威。一模一样的事,他们已经做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如此,所有人都生活在他们精心编辑的记忆之中,在这个现实之中,没有人能够改变命运,动摇诸侯们的想法。 想要在诸侯们的压制下保留自己的一切,首先要保护自己的记忆。否则一切强大都是过眼云烟。 然而诸侯们的献祭术甚至完全不需要他们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因为他们本来就不知道,因此别人的计划对他们来说也无处可逃。除非他们通过献祭激发的力量完全不够,否则完全无处可逃。 解决问题的答案早已被前人探索出来,因此他们只需要不断地考古,不断地尝试,便能逼迫诸侯一遍遍去消除所有人的记忆,把他们扳回正轨。 因为还不够,所以他们逃不出不断重复的现实。这场对抗旷日持久,时间显然站在诸侯们这边,抹去他们的对手,只留一些无人看管的残垣断壁,逐渐成为遗迹。 人造天道被抹除了,因为那个远古的创造者诞生得实在太早了,其制造的天道根本不足以让他们摆脱困境。想要逃出轮回,他们需要一个新的天道,为他们主持正义,压制他们已经犯过的错误,让他们不要重蹈覆辙。 “天堂无限可分,你可以拥有一个独属于你自己的天堂。” “只有我自己有什么意思?那不是自欺欺人吗?”此人言语之中只在故意找茬,似是硬要分个高低,心智显然是个野兽。 “这是自然。天堂自有两面性,若你自我放逐,自然是会来到一个没有任何回响,一切都随心所欲的现实之中。” “这不是自相矛盾,我不想要一个只有我自己的世界,但想要顺遂如意便要堕入自欺欺人的幻觉,如此不能尽善尽美,如何称得上完美的天堂?如果不完美,那你这天堂如何自称天堂?” 他的话引起周围人群的不满,但碍于教条,周围的人敢怒不敢言。宣讲者摊开手,没再针对他的话给出回应。 “他已经进入了自我放逐之中,不会再说话了。为证此处为现实,我将为你们剖析他的问题错在何处。” 如他所言,那人果然如失魂一般,不再说话。按照教条,他们确认自己是否身处并不孤立的现实之中,有一个非常简单的判别方法。人类无法想象自己从未见过的东西,也完全想象不出自己无法理解的理论。孤立世界中,一切高于自己的人都会词穷,除非自己无法判断对方是否在胡说八道。 他们的所谓天堂正是如此。他们的精神可能会因为当下的好恶扭曲现实,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把自己放逐进孤立的现实之中。这种孤立的现实没有与其他的主题相互扶持,因此会逐渐衰亡,直到彻底魂飞魄散。 在自身实力不足的情况下,他们需要在一切都可以轻易如意的情况下坚持身处现实之中,直到自己可以在孤立的情况下长存不灭。这也是他们现在正在修炼的内容。 在成长到可以自给之后,他们便可以开始学习自衍。 在自衍有成的情况下,他们的孤立世界中可以允许产生比自己水平更高的产物。他们不完全仰赖于想象力而存在,其精神世界不受自身的束缚,自此开始真正走向创世,可以不必在乎现实。 他们这是修成一个专攻精神世界存在的体系。这些野人们不与诸侯正面相争,以避免来自诸侯的打击,抹杀他们的成果。 然而这不是逃避。生活在精神世界中,就要面对共同的问题,为消灭共同的敌人而努力。精神世界不能容忍被随意抹杀记忆,因此诸侯们为了献祭术而发动的记忆抹除便成为了他们的公敌。 他们的存在与壮大使得诸侯们的记忆抹除变得越来越力不从心。他们的消耗莫名变大,每次消除的残余变得越来越多。 抑制诸侯治标不治本。在发展壮大的过程中,这些精神世界中的人们同样面对滥用的情况。他们的精神世界同样被笼罩在垄断一切的阴影之中,各种层出不穷的滥用使得他们的发展举步维艰,使得他们在初期便面临严重的阻碍。 初期的阻碍总比后期的好。这些不法之徒还来不及制造太无可挽回的局面。他们为此开始编织人造天道,让人造天道使他们不再重蹈覆辙。 人造天道的制造并不需要他们知道最终应该怎么走。人造天道运转的逻辑只有一个,不因为同样的错误而走向衰落。人造天道记录着他们的一切所作所为,在其照耀下,没有人有隐私可言,追根究底起来,任何细节都被记录在册,只待遭遇重大事件时启封。可能青史留名之人不得不因此约束自己,以免自己的一切毁于一旦。 约束行为倒是其次,人造天道最主要的作用是避免他们犯下同样的错误。像诸侯们这般通过抹除所有人的记忆来让一切永远尽在掌握的卑劣手段自然会被人造天道针对,这种用法似乎被某种不可捉摸的存在禁用,再也没有人能大规模地抹除所有人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