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话让舰长的思绪仿佛再次回到了五万年前的…他们的时代迎来「终焉」的审判,迎来最后之日的那一天。 在月面和「终焉之律者」的决死之战中,依靠「空间之键」的权能和某位同伴的帮助,作为一个普通人类的枝曾成功深入了「终焉」的内部,并在那里…见到了祂——— ———“崩坏意志”,也即他们口中的「神」。 为什么会出现崩坏?为什么崩坏要消灭人类?为什么要毁灭我们的世界?为什么一定要夺走我们珍视的一切?难道人类的存在真的是错误吗?难道存在于这颗星球上的生命与意志真的毫无意义? 作为一个见证了自己的文明从辉煌走向破灭,从拥有一个人最平凡的幸福到最后一无所有的人,他本应有许许多多的问题向「神」提问。 但他却没有这样做,因为在真正见到「神」的一瞬间,他似乎就已经得到了答案,也是在同一瞬间,他心中的一切不甘、愤怒、悲伤、痛苦的情感,都因为理解真相后的释然变得不复存在,只留下某种看不到尽头的悲凉与失落。 「神」没有给予他任何回答,只是走上前,擦去他眼角的泪水,拥抱他。 …一如既往。 那时祂,「神」的确向祂眼前可怜的人儿,向自己传达了什么。 但当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已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在那苍白月面的上空,被逐渐覆盖躯体的嫣粉结晶和「终焉之律者」随手唤来的陨石封印在当中,彻底失去意识之前的最后一刻,他只看到那时的友人们眼中蕴含的各不相同的情感,以及高举手中缠覆着救世烈焰的巨剑,义无反顾向即便被称为“最强”的他也无法战胜的敌人发动全力一击的男人…… 很久很久以前,人类的祖先学会了使用明火,他们学会了用火取暖、烤熟食物,学会了高举手中的火把,用代表文明与智慧的火光驱逐黑夜与袭来的猛兽。 那是人类文明的开始。 而当那自数十万千米外都能看到的,由某个男人全力挥出的,人类最后的火光也黯淡熄灭之际,人类对「崩坏」发起的抗争宣告结束了。被封印在石块中的他则在焚天之焰卷起的冲击下随无数漂浮在太空的陨石一同———漂向了地月轨道之间的浩瀚深空。 宛如一颗失去了归所的星星。 而后来呢? 他们的世界终究没有逃过终结的命运,文明的辉煌与人类的荣光,永远沉眠在了一粒粒凄凉的砂土之下,成为了代表他们世界命运的无声棺冢。 一天、一月、一年… 十年、百年、千年… 时光流逝,星辰周转,直至数万年的时光过去,万物迎来复苏,文明的种子才再次于这颗小小的星球上生出新芽… 也是在「文明」与「崩坏」的故事刚刚开始书写新一轮篇章的不久,某一天的黎明将要到来之际,同样在经历了数万年的飘荡之后,一颗早已被这新生的世界所遗忘的星星悄无声息的点亮了深邃无光的夜空,落在了这颗星球后来被称之为神州的某块土地上。 于是,这新生的文明篇章中,也开始慢慢留下了某人走过的漫长足迹。 “枝,我明白你在寻求什么,为此你不惜耗尽她给予你的生命,但就算你挣脱「始源」的怀抱,投入「终焉」的命运,你也绝对无法重现那一天。” “……” “终焉之日———并不是现在的人类应该面对的东西,更不是你应该寻求的奇迹。” 终焉之日… 当凯文提起这个词的时候,舰长不免还是有些感叹,想不到他甚至已经知晓到了这一步… 终焉之日…这并非是指人类文明迎来终结的那一天,实际上,它在前文明纪元的全称应该是———终焉觉醒之日。 顾名思义,就是人类确认到「终焉之律者」开始觉醒的那一天,这一天本身其实对于那时的人类而言已经并无太大意义,因为不久之后,完全苏醒的「终焉之律者」便真正降临世间,一切也终归于寂静。 但对于那时他们之中的知情人,特别是对于那时的枝来说,这一天却还有另一个非常特别的称呼:“遗失之日”。 那一天,在其余尚且幸存的反抗者们都在忙于确认月球上可能将要诞生的「终焉之律者」的能量反应时,已经真正感到失去一切的枝却带着她所刚刚赠予自己的“新生命”,心如死灰的在本该是他们二人共同的家中,麻木的度过了毫无意义的一天。 从白天到夜晚,从醒来到入眠,期间有好几位他和她的朋友出于担心而上门拜访,或是安慰,或是无言,或是陪伴。 时间在他们的陪同下慢慢流逝,直至恒星落下,银月升起,向凄凉的人间洒下苍白的光。 如果一切按自己最初的预想发展,这一天在家中被朋友们轮番陪伴的…应该是自己死后只剩下孤独一人的她。 这种感觉相比起死了其实也并没有好受到哪里去,命运真是弄人,到头来无论谁生谁死,留下来的那个人都必须得独自品味这样的痛苦,是的,无论…活下来的是谁。 但那时的枝觉得,如果活下来的是她,至少,她一定不会像自己这样消沉,她会继续露出笑颜,迈着欢快的步调,和大家一同迎接新一天的到来,就正如大家所说…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和希望一样美好的东西。 在那时的自己身上,这种东西应该是不存在的。 他就在这样的思绪中任由意识堕入寂静的夜,直到…「第二天」黎明的到来。 第二日的早晨,和昨日一样的时间,他的某位明明昨天还说之后可能没有时间来看他的朋友又前来拜访,这让枝不免感到有些奇怪。 然而,即便思绪已经麻木,他还是马上就发觉了其中的诡异之处。 他的友人说着和昨天一模一样的话,手里拿着和昨天来时一模一样的伴手礼,他知道,这位平时待自己如至亲的,他和她共同的挚友绝不会在见证她的逝去后还有心力和自己开这种玩笑。 颈间的水晶挂饰闪烁着比平时要强烈些许的光,但即便他将这些已经在他眼里发生过一次的异常都冷静告知对方,对方也还是一时对此感到难以置信。 可不久,下一位友人便如自己所言,在同样的时间说着同样的话前来拜访,这下,他的挚友也实在不得不选择相信。 联络和求证同时开始,在经过了多方确认和得到了最关键的证据之后,他们得出了一个绝对可靠但又不可思议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