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影把手里最后十几张机票发完,就拉着陈夏,一起在柜台换了登机牌,安检候机。 至于留在原地的易拉宝和手提袋等物品,则由她不去埃诺尔的同事带回电视台。 飞机起飞不同于地面交通,要考虑乘客的体重,做好前后左右的平衡,所以不会出现男女完全分开的情况。 但陈夏运气很好,她的座位靠窗,旁边也是两位女士,对于一次长时间的飞行,没有比这种情况更放心的了。 按照正常的物理规律,一颗恒星不可能照耀一颗行星的全部,为了方便生活作息,必然要按照经线的方向划分时区。 每个时区的人,都要把自己的时钟调成与时区对应的统一时间,生活才不会乱套。 一天有二十四个小时,地面上也就分了二十四个时区,相邻的两个时区,时间自然就相差一个小时。 太阳东升西落,所以每往东去一个时区,时针就要多拨一个小时,例如八点改为九点,往西的情况与此相反。 比如南都在+7区,埃诺尔在-7区,两座城市就相差了十四个小时,又因为南都在东,埃诺尔在西,南都下午两点时,埃诺尔才刚刚跨过当天的零点。 如果手腕上有手表,算起来就简单了。 飞机5日9:00从南都出发,向东飞行二十个小时,越过大海,会在南都时间的6日5:00到达埃诺尔。 然而埃诺尔的时间要比南都时间晚,那就把手表上的时针逆时针转一圈,再多转两格,埃诺尔的时间就很明显了,5日的15:00。 旁边的两位女士岁数偏大,没什么话题可聊,陈夏就在飞机上开着笔记本,继续修改剧本,等到累了,就放倒座椅睡了一觉。 飞机准点安全着陆,因为新媒体中心其他六人都是男性,她就带着真正的文学院才女同事,跟着姜影,登上了去酒店的第二辆大客车。 从巨大的透明车窗向外望去,耀眼的太阳悬在半空,只往西偏了一半。空中有白色的鸟伸展着翅膀,悠闲地滑过。 地面上不断从车窗外闪过的建筑、街道、行人、车流,都已经是完全陌生的异国景象。 在久远的年代,人们总是对大海抱有恐惧和向往的复杂情绪,古老的传说故事里,秦洲和罗洲中间的大海里,还有一片未知的大陆。 然而随着航海技术的不断更新,人们探索海洋的距离越来越远,却总是找不到那片传说的沃土。 1621年,安塔尔·哈默带领一只小规模帆船队,成功横跨大洋,抵达长云的时候,引起了巨大的轰动,也加剧了人们对未知大陆的质疑。 1954年,第一颗人造卫星从海洲升空,人们才终于确定,除了很少的几十个岛屿,长云和莱努之间,只有一片横跨八个时区的广阔海洋。 这个星球上,只有一片大陆,终于成为了几乎所有人的共识。 古人说,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更何况是陆地上一万八千公里的距离。 整个星球的人虽然都是同一个种族,能坚持使用同一种语言和文字,已经很不容易,却终究要因为地理的限制,慢慢长成不同的外貌,形成不同的风俗。 所以,陈夏的眼中,罗洲风格的建筑上是熟悉的文字,熟悉的文字下是陌生的人群,变了又没有全变,反而造成了诡异的虚幻感。 同样是一国首都,埃诺尔的汽车密度远远不如北都,也自然不会出现北都那样全城堵车的“盛景”。 酒店接送旅客的大客车顺畅地行驶在道路上,很快就把大家带到了目的地。 埃诺尔方面虽然办事不那么靠谱,出手倒是相当豪气,陈夏只是看了一眼,就可以判断出,眼前的酒店应该是五星的级别。 等进入酒店,凭护照领取到房卡,陈夏又被小小地惊讶一次,本来以为入住这么高档的酒店,估计是两人一间客房,没想到是一人独享。 陈夏把行李放好,开窗通风,就出门去找隔壁的谢衣。 谢衣是一位标准的文学院才女,毕业时间不长,但因为是新媒体中心成立时招录的老资格,而且文字功底扎实,现在已经是中心写稿的主力之一。 这次公费旅游的机会,中心按照越是辛苦工作、越是要大力犒劳的原则,确定了没有一个领导的名单,自然也就不会漏了谢衣的大名。 谢衣虽然年长几岁,但和过去的陈夏一样,也是一个喜欢每天待在家里,从未出国,有轻微社交恐惧的宅女。 既然陈夏找到同行的伙伴,那谢衣自然是没有一点迟疑地跟着陈夏一起。 两人下楼的时候,其他人也正好下楼,电梯比较繁忙,但两个小伙子没有一丝犹豫地走下电梯,把位置让给了她们。 谢衣跟着陈夏一起致谢,但直到电梯再次停下,走出电梯,她还是扶着眼镜,一脸震惊的表情。 她拍拍身边人的胳膊,“陈夏,我们都知道你很美,即使用倾国倾城形容,可能尚嫌不够,但这种影视剧里才有的桥段,还是把我吓到了。” 陈夏摇摇头,安慰她,“我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也被吓到了。那两个人让出位置的时候,我差点没反应过来,要是忘记道谢就太失礼了。” 谢衣推推眼镜,“回想一下,那两个人好像是莱努本地人啊,现在不是换班的时间,身上不是制服,脸上也是骄傲的神色,应该不是服务员。” 她的眼镜要是没有镀膜,现在应该反射出白光了,“根据上述缜密的分析,我推理出一个精确的结论:陈夏,你的魅力至少能横跨秦罗两洲,所向披靡了。” 看到她突然戏精上身,陈夏和她开玩笑,“有一个漏洞,你怎么知道不是换班时间?” 谢衣得意地笑笑,“你背后的墙上贴着呢。” 陈夏转回身去看,很是无语,“果然习俗不同,这个是内部管理的东西,为什么要贴在大堂里面啊?” 她看了两眼就又转回来,竖起一个大拇指,“谢衣,没想到你还有做侦探的爱好和天赋,观察细致,推理也很棒。” 谢衣笑着推推眼镜,“嘿嘿,不要看我长得文静,我可是悬疑和侦探小说的狂热粉丝,熟知各种密室杀人和制造不在场证据的手段呢。” 陈夏先是装出被她吓到的模样,然后两个人一起扶着对方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