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陈夏的话,不仅秋缘很是感慨,徐珊也有些唏嘘,“这个世界弯弯绕绕太多了,这个要烦心,那个也要烦心。毕业之后慢慢觉得,活着真累。 “没遇到夏夏你之前,我一直有一个幻想,如果拥有远超常人的容貌和才华,是不是就可以活得更轻松、更快乐? “现在回望,果然只是一个幻想罢了。即使像你这样完美的人,依然要面对整个社会强压在身的种种规则,不能真正万事如意。” 陈夏无奈地笑了笑,“所以才有那么多人热衷于追逐名利,不惜放弃做人的尊严和宝贵的生命,因为只有财与势,才是我们这个社会真正的通行证。 “如果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天下第一的美貌只是一种诱惑的香饵,它带来的绝不会是幸福和快乐,只会是觊觎和伤害。 “在资本眼中,才华也只是一种谋利的工具,就像会下金蛋的鸡,下场无非是被杀了取卵,或者失去自由,被圈养着产蛋。” 秋缘拿起手边的纯咖啡,喝了一小口,“财与势没有想象中那么无往不利,它们只对不如自己的人最有效,所以无数人疯狂地往上爬,只为站在所有人的头顶。 “为什么古代的王位斗争那么激烈,在我们看来断绝亲缘、泯灭人性的变态手段层出不穷,却又乐此不疲、代代相承?这个就是原因之一。 “现在的我们可以平凡度日,是因为我们可以选择,放弃去做所谓的‘人上人’,即使没有大量财势的保护,也能享有比较充分的权利和比较富足的资源。 “我们学法的人,都很佩服圣君所开的法治先河,也很佩服共和初期殒身不恤的先辈。没有他们的努力,我们普通人,很难过上现在这样的生活。” 方菲看着眼前的咖啡,“就像我不明白为什么咖啡店里都没有果汁,我也不能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对现在不满,却喜欢过去。 “年初的时候,网上有人觉得,姐姐以《最是青葱》拿奖,显得有些牵强。作为一个普通的女性读者,我却由衷地觉得,她的获奖实至名归。 “在她之前,很多女作者沉迷于回到过去,在后宫的脂粉堆里,想尽办法、用尽手段,讨得几个男人的欢心,然后叱咤于宫墙之内,横行于群芳之间,竟以此为荣。 “在她之后,我们才能在畅销小说里看到,原来女性的归宿不只有情情爱爱和贤妻良母,我们也可以在事业上尽展所长,也可以鼓起勇气,为自己和同胞争取权益。” 陈夏笑着点头,“这个妹妹没有白疼。我一直认为,女性绝不是男性的依附品。不管诞生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我们活着的意义绝不是为了某一个男人。 “远的有姒绯,近的有李和,现在也有更多张雪这样的人。她们战斗在男性统治的各个领域,用亲身经历向我们证明,男性能做的,女性也能做,而且不比他们差。 “我写《山海》的初衷,就有为姒绯击鼓鸣冤、树碑立传的意思。我还想要表达的是,我们女作者不是仅能去写言情,其他题材的故事和人物,我们也可以写出、写好。” 她看向徐珊,平复语气,“拉回刚才的话题。毕业之后,我也慢慢体会到,原来童话故事真的都是骗人的,现实的生活琐碎繁杂,充满烦恼。 “离开了父母和学校的庇护,我们要学着独立生活、独立工作,独自面对整个世界的压力,有时愤懑、有时痛苦、有时崩溃。 “网上说:小时候,眼睛里是星辰和梦想,长大了,眼睛里是灰烬和泡沫,我们都曾拥有光,也终将把它失去。 “如果非要打鸡血的话,可以说,科技在进步,医学在发展,平常注意自己的身心健康,我们总能熬过来,并终于适应。 “但其实,并不需要那么孤独,即使父母逐渐远离,我们可以有恋人,可以有朋友。一个人扛不住,就几个人一起扛。” 她握住方菲和秋缘的手,“我们几个顶着这么热的温度,也要出来聚会,就是发自内心,想从朋友身上得到面对现实的力量。 “就像人们常说的,痛苦分享出去,痛苦就除以二,快乐分享出去,快乐就乘以二。朋友的意义就在于此。” 方菲和秋缘也握住徐珊的手。 大家互相微笑,手拉着手,围成一个圆,好像经过这样的仪式,远近的亲朋就都可以团圆,以后的人生就都可以圆满。 秋缘喝了一口咖啡,“饮料有苦有甜,人生也是一样。刚才已经丧过了,现在该说点高兴的。夏夏,新书有想法了吗?” 陈夏斜着眼睛,“你确定催更这种事,对我来说是高兴的?不要把你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啊!” 徐珊笑着举手,“催更这种快乐的事,当然要加我一个啊。” 方菲也跟着起哄,“还有我,还有我。” 陈夏环视一圈,憋不住笑起来,“好吧好吧,服了你们。新书刚开始写,准备做一些新的尝试,其他情况不便透露。” 方菲撇撇嘴,“哎呀,说了又没说。” 秋缘倒是知足地点点头,“既然开始写,我就可以期盼了。夏夏,虽然专家们可能有别的想法,但你的歌真的很受欢迎,有没有考虑往这方面发展?” 陈夏摇头,“暂时没这个想法,也许哪天卡文了,或者写得厌烦了,会去尝试一下。对了,王室日前一天,电影就要首映,你们有空去北都吗?我可以去要几张票。” 秋缘、方菲、徐珊互相看了看,都默契地捂嘴笑了起来,把陈夏笑得一头雾水。 还是方菲比较贴心,主动为她解释:“姐姐你的第一部电影,意义特别重大。我们这些朋友都约好了,要包一个场次,一起去看。” 徐珊笑着接话,“一起看去首映太夸张了,票也紧张,我们在南都等你回来。在此之前,除了你,其他人一个都不能偷跑。” 秋缘抛出一个没有提示的谜语,“夏夏你猜,这个包场是谁首先提议的?” 陈夏仔细观察三人脸上的表情,思考了一会,“是菲菲?” 方菲兴奋地“张牙舞爪”,开心地和徐珊击了一下掌,“哈哈哈,误导成功。姐姐,你猜错了,虽然联系和组织的人是我,但提议者另有其人。” 陈夏抓住方菲在空中挥舞的手,左右摇了摇,嘟起嘴唇,故意做出卖萌的表情。 方菲果然承受不住,“好啦,不要这样,我说就是了。提议包场的是杨璇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