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楼房外，我便感觉不对劲。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铁锈味，很熟悉的味道。 我放慢脚步，以如影随形的步法前进。来到大门前，紧握住把手，稳定地旋转半周，慢慢推开，走进大门，随后以同样的方式把门关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里面的场景倒没让我意外。疑似房东的中年男人躺在一片血泊中，拉车的男子瘫坐在一边，一位素未谋面的女主在另一边，正紧紧捂住自己和怀中孩子的嘴。 激情杀人啊，这就是我一开始想避免的麻烦。我能想象到那个场面，无非就是早上的情景再现，只是这回少年没有忍耐，选择了出手。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今晚我就要离开这里。以警察的效率，没人报案的话，估计得两三天后才能发现他的死亡。 我如幽灵一般站到女人面前，后者不经意看到我出现，惊讶地往后退。幸好她捂着嘴，不然叫声肯定传遍整条街。 我看了看地上的房东，漫不经心地开口：“你们做的？” “是，是我杀的他。”男人麻木地说到。 “不，皮特先生是为了我……”女人忍不住放开手说话。 “玛瑞亚，是我杀了他，我杀死了他。”男人打断了她，机械地重复着。 我蹲下身，摸了摸房东的脖颈，已经没有脉搏。 “这不是没死吗？”我语气轻松，随后用力一折，房东的脖子被我直接掐断，“现在死透了。” “你做了什么，你本来可以救活他！”皮特不敢相信我的举动，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在得知房东还活着的那一刻恢复色彩，现在又回到一片灰暗。 “怎么，你们要告发我？”我拿起房东身边的裁纸刀，就是它划破了房东的动脉，导致后者大出血，“这是个好办法，但现在不是好时候。” “什么？” “你们都在场，这会带来嫌疑。现在报警不是个好时机。”我放下菜刀，“他现在死了，你们有想过会发生什么吗？” 两人沉默。 “很简单。我是杀人犯，会被处以绞刑；皮特是杀人犯的帮凶，绞刑；玛瑞亚跟杀人有牵连，会被关进大牢；小姑娘就会独自一个人生活一段时间，是死是活就看运气了；而这一整楼的租客，就要被赶出去，露宿街头。 他有继承人吗？” “他没有继承人。”玛瑞亚说到，“他唯一的侄子威廉在前年病死了，大家都知道。” “哪个威廉？哦，我知道了。他的房间在哪里？” “走廊尽头的房间。” 我没管他们，自顾自地走向房间。他们已经不再茫然，但依旧惶恐，只能看着我做事，不知所措。 我走进房东的房间，先扫视一番。 没什么违禁品啊，没有美酒和烟草，没有名著和名画，首饰居然都是黄铜和锡制的，看来我们的房东先生真是胆小、吝啬又无趣。 没有暗格，没有密道，没有法力波动，他是怎么在这个暗潮汹涌的世界活下来的？ 哦，不好意思，他已经死了。 他应该有不少钱，估计这就是这个场景唯一有价值的东西，但是这些钱有人会比我更需要。 该怎么做呢？首先，我将一旁的暖炉踢倒。随后走到书桌前，穿起丝绸手套，拿起一些房东的书信，仔细观看。 片刻后，我拿起纸笔，开始以房东的口吻和笔迹在信纸上写字。 “亲爱的威廉： 我的好侄子，你最喜欢的舅舅给你来信了。 冬天要来了，好在温水城一直很暖和，就是有些潮湿，我的胸口一直很疼。 你那里还好吧？自从你爸妈都离开之后，我就很担心你。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多希望你能在我身边。 我已经老了，我的一切都会留给你。快来我身边吧，我怕我撑不过这个冬天。 我的住客皮特在帮我打理一切，他是个不错的小孩子，但我更希望你在我身边。 快来吧，记得拿上我之前给你的锡戒。那戒指有两枚，另一枚我会一直戴在手上，即使我不清醒了，皮特也能靠戒指认出你。 快来吧，让我再见见你。 ——最爱你的舅舅。” 写完后，我拿起信纸、信封，带着一对锡戒，一块方巾，以及屋里的暖炉走回案发地。 先用方巾抹干净裁纸刀上的指纹，接着用房东的左手带上锡戒，再按压信纸和信封；用房东的右手抓握裁纸刀，然后制造出没握紧裁纸刀、让刀掉落的迹象。 随后点燃暖炉，把方巾丢进火里。 我拿起信纸回到书房，塞进信封，封上火漆，随后将完整的信封交给皮特。 “去把信放到邮箱。” “好的。”皮特拿上信封便迫不及待地离开。他不明白这个举动的意义，只是单纯想离开这里，片刻也好。 我转过身看向玛瑞亚，这位女子的意志在关键时刻比皮特可靠得多，或许是她还有孩子要保护的缘故。 “暖炉可以维持尸体的温度，延缓尸体僵化的过程，造成警察对死亡时间的误判。 但你不能让警察发现现场有暖炉，也不能发现火炉被拖动过，你们明白该怎么做了吗？” 玛瑞亚点了点，她怀里的小姑娘也跟着点头。她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温柔地笑了。 “房东先生的钱，我都带走了，你们或许可以再看看我有没有漏下什么，知道了吗？” 二人乖巧地点头。 “房东生前十分看好皮特，希望他帮忙管理房屋，但一直没找到机会跟他说清楚。房东过世之后，皮特会代管房屋，一切照旧，直到房东的侄子来继承家业。”我朝母女二人出示了银白色的锡戒，随后将它扔进了火炉，“但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只有你们知道。明白吗？” 玛瑞亚有些迟疑，片刻之后，还是犹豫地点了点头。倒是小姑娘头点得飞快，也不知道听懂没有。 “房子会照常出租，一切照旧，大伙都会支持皮特代管，这样明白了吗？” “啊，我知道了。” “嗯，大伙都支持，皮特就会变成房屋暂时的管理者。房东的账簿在这里，记住人名和金额就行。保护费皮特得重新和他们谈，他听房东讲过原来的价格，心里有数。”我从怀里取出一本笔记本，交到玛瑞亚手里，随后把手套扔进暖炉。 “好了，所有的租客都会在场，只有我不会出现。”伸手阻止将要扑上来的二人，我朝门口退去，“接下来我只能躲在暗处，你和皮特要独自面对一切了。所以，这次就是永别了，玛瑞亚。别担心，我相信你们可以做到的。” 我推开大门，迈步而出，看到在门口不断徘徊的皮特。 “皮特先生，我得逃难去，接下来这一楼人的生活就都得指望你，你需要尽快坚强起来，明白吗？” 皮特尴尬地停下脚步，他还在犹豫。 “想想当时你心里燃烧的那团火，看看你身边的人是怎样努力地生活。我要走了，皮特先生。” 我没去关心他的回复，只是自顾自地消失在街道尽头。 接下来去哪里？按理说我该好好休息，准备晚上的战斗，但眼下显然没有合适的地方。 缺门牙约在五点，估计是要请我吃断头饭，顺便下药了。 这顿饭得吃，让他们安心，还能蹭顿好的，何乐而不为？ 所以现在我也不用找东西吃。 啊，对了，我要出海的话，得先做下准备。 海图我现在是搞不到，指南针一定要准备一个；现在发明六分仪了吗？有也要带上。 早上闲逛时，路过一口井，活体花园里的淡水已经饱和；蔬菜有一定的库存，定时吃些就吃不会得坏血病，其他的食物他们总归会准备。 生火也是个事儿，土豆不能生吃，船上应该有炉子，到时候接个地方烤下土豆应该没问题，但最好还是先准备。 还有药品，药品很重要，就是太贵。不过，我有僵尸菌主，基本不怕生病和中毒，一般的药品并不必要。 不对啊，既然我生吃土豆也不怕中毒，还生什么火？是了，生土豆真的没有做熟的好吃，还是得要火。 差点忘了，我还得准备一根钓竿。战斗时能浑水摸鱼，平时我还得正经垂钓啊。 五枚铜币还是太少了！我刚才多少应该拿一点钱，至少够我买一些基础的探险用具，而不会像现在这样。 就这么漫无目的地逛了一天，五枚铜币花的一块不剩，我也只完成了两个目标。 我花了四枚铜币，买到一块新鲜的肉；用肉骗狗张嘴，拿走它嘴里的磨牙棒；最后用磨牙棒换走了一位戒烟烟民的无火点烟器。 这玩意是正经的高科技，灵能物品。只有一根食指长，通体由灰白色的灵能水晶制作。外型是两头尖尖、中间均匀的棱柱。 别看它其貌不扬，它可以将一端吸收到的灵能转化为强光，或者将吸收光转化为灵能。只要搭上一个灵容，它就可以充当蓄光设备；搭上一个灵源，它就是一个魔法太阳！ 不过灵容和灵源更罕见一些。 即便没有灵能，也可以通过意念驱动点火器自身储存的灵能，用来点烟绝对大材小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