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等她睡醒再说。 沃森小姐装完一条200发弹链,往沙发背上一躺,交叠起自己那两条包裹着破洞白丝的腿。她伸出右腿,用足尖踢飞一枚子弹。黄橙橙的金属在空中旋转,紧接着稳稳落到了脚背上。线条优美的圆润大腿缓缓抬高,连串关节就如同机械齿轮一般,扭动之中没有发出任何颤抖和偏移,小腿始终与脚背保持着水平线。 直到膝关节弯曲了90°,沃森小姐才慢慢挺直小腿。这枚子弹被重力牵引,开始顺着滑腻的丝袜表面滚下来,然后在膝盖部位跃起,轻轻撞上了平坦的腹部。她看向脚尖,目光从那处被指甲刮花的勾丝往上移动。几小时前的画面再次浮现,米歇拉用一双手轻轻抚摸着脚踝,然后缓缓揉过膝盖,再顺着大腿一点一点捏上来。 蝴蝶刀小姐可真是变态。 居然还...... 不过有一说一,包裹在丝袜里的脚趾,肤色白嫩、细腻还有些水润感,在灯光下反射出美妙的光泽。脚型没有像普通人那样因为长期穿用各种鞋子而产生畸变,每一个指节部位的形状都生长得十分自然,与黑光病毒塑造的肌肉、韧带结合在一起,更是恰到好处地展现出了惊人美感。哪怕沃森并不是足控,他也终于开始理解上辈子那些足控为何这般痴迷了。 光从外形上看,普通男女的腿其实并不难分辨。前者的足部更大,膝盖骨头更粗,肌肉隆起的线条也更加弯曲,脚趾就更不用说了。而要是看躯体,两者明显不同的肩宽和腰胯比例也总能让人作出区分;如果再往上,还可以看看斜方肌之类的地方。 很多精于变装之道的男性,通常不会正面完全露出自己的足部,他们总是能够巧妙地结合拍摄角度、衣着打扮和图片处理技术,淡化上述缺陷,转而凸显自己某个部位的优点,例如脸蛋、腰肢、臀部或者大腿。至于沃森自己则是完全没有这方面问题,除了那张绝美的脸蛋,上身骨架也不像普通男性那样宽大。从整体来说,沃森的身材比例更偏向于中性。 特别是两条大腿,当米歇拉用手缓缓将它们分开的时候...... 咚! 忽然之间,沃森小姐一拳砸去裆部。 “你再跳啊?” 看了两秒钟,她又锤一拳头,扯了扯短到大腿根的护士连衣裙,满脸恨铁不成钢:“你脑子里只剩下这种糟糕事情了吗?能不能想点别的?呐,我这个人啊,这辈子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种恶心玩意,你再跳?不听话是吧?那今天我就跟你耗到底了!” “Wo......” 就在这时,卧室的房门后边传出一道声音。沃森小姐就和猫咪被青瓜吓到一样从沙发上弹射到半空,落下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扒住沙发椅背。她侧过半张脸,动了动耳朵,直到听见门后一声更大的“沃——!”之后,才翻过沙发,慢吞吞走过去开门,只露出小半个脑袋:“宝贝你叫我?” “我想上厕所......” 米歇拉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伸出一只手。 “呃......那你就去啊,有什么问题吗?”沃森小姐有些莫名其妙。 “......我走不动,你扶我去。” 女人露出一脸慵懒的笑容,右手抚摸着前方床单,就差直说‘你快过来’了。沃森小姐抽了一下嘴角,踩上床边的拖鞋,一步一步挪到了另外一头。果不其然,米歇拉一把搂住她,将脸埋进小腹之中,深深吸了几口气:“你抱我去......” “那请您先把手从我屁股上挪开,谢谢。”沃森小姐将女友横抱起来,快步走向卫生间。可没想刚把米歇拉放到马桶上,她就看见蝴蝶刀小姐的眉头骤然紧蹙,便忍不住翘起嘴角:“哼,现在知道痛了?这就是你要我穿女装还要挑衅我的后果,下次还敢不敢嗷痛痛痛!!!!” 话还没说完,米歇拉一口咬在沃森小姐手腕上。 ...... 轰——! 巨大的动静从天际传来,但这并非打雷,而是一架从高空掠过的巴西空军战斗机。虽然刻意减慢了速度,但军用发动机的声响还是影响到了小半个城区。现在已经是上午9点多,天气难得晴朗,街道上已经陆陆续续出现游客。而相比起这些兴致勃勃的人,很多摊贩则是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强撑精神去卖吆喝。 沃森搂着米歇拉走在海滩步道上,这个点的海滩尚有些空旷,海风轻柔而温暖地吹着皮肤,泛起水波一般微弱的酥麻感。 他特别喜欢这类街景。 和纽约不同,90年代末的里约热内卢海滩,汽车、公共巴士、红绿灯、收音机、电话亭、广告牌还有建筑风格,一切在沃森眼中都充满了老旧的年代感。作为心理年龄已经接近30岁的人,那种对新工作、新生活、新环境和新朋友的期待与冲动逐渐褪去以后,他也确实到了可以怀旧的阶段。 怀念当时的岁月,天天都在挥霍青春,陷入今天看来毫无意义的思想纠结当中,还迫不及待想要摆脱周遭一切、获取真正不受管束的自由。而当年十几岁的自己,绝不会想到未来有一天,竟会这般羡慕此时此刻。 至于现在,米歇拉已经沉默了好几分钟。 沃森也没有出声催促。 离开狼群小队是一个重大抉择,放假和退役毕竟不能混为一谈,哪怕米歇拉愿意跟着他走,沃森也很担心对方能否长期适应和平生活。但不论如何,先前米歇拉在刚果丛林差点被一枪打死的情况,沃森是真心不希望再次发生了。战场上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出现,今天是一颗子弹,明天可能就是一发迫击炮弹,后天还可能是一枚自制爆炸物。 “......我想不出我离开战场应该去做什么。” 走到下一个路口,女人终于说了话。 “唔......去做个医生?”沃森的语气有些不确定,他也知道自家女友变态的癖好,真要让蝴蝶刀小姐去做医生,被病人投诉到下岗都算是好结局了。听到耳边的笑声,沃森无奈地摇摇头,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好吧,假设......我是说假设啊,如果有一个能让你随意拷问、折磨人的工作,你愿不愿意尝试一下?” “你说的是哪种随意?” “九头蛇。” 沉默了几秒钟,沃森决定放出最重的砝码。听到这个单词以后,下一秒钟,米歇拉眼角和嘴角的笑意都彻底不见了,被那股熟悉的冰冷取代。女人紧盯着男友的眼睛,确认里边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眉头缓缓皱起来:“九头蛇?那些害死我家人的混蛋,你找到他们了?” “我有办法能找上他们,但我一直没有去做。” 摸摸蝴蝶刀小姐的眉毛,沃森叹了口气:“相比起九头蛇,我当然更关心你,尤其是你之前那种活一天是一天的心态,就差主动寻死了,我怎么可能还有多余念头去思考九头蛇呢?但现在你情况好转很多,所以我可以告诉你这些。” 停顿了一下,他又说:“实际上,我正在计划着向九头蛇复仇,如果你愿意和我一起做那再好不过。我刚才也说了,我不想失去你,你明白吗?如果没有必要,我实在不想再让你踏入战场,光是想着有无数子弹、炮弹在周围落下,我就没办法让自己安定心神。” “这就是你老把我折腾到走路困难的原因?” 米歇拉的眉头还是紧皱着。 “额......算是部分原因。” 听到女友的话,沃森自己都愣了一下,原来这事还能这么解释吗? “......我当然可以,但是鲁珀她们怎么办?”好在米歇拉注意力还没转移,她低下头思索了几秒钟,重新把眼睛抬起来:“当初要不是鲁珀拉我入了队,我根本不可能走到现在这一步。如果你和我都走了,狼群小队会失去很重要的战斗力,你知道鲁珀是怎样一个人,她不该遭受这种局面。我们不能就这样摆摆手走掉,至少不能马上走。” “我当然没打算马上走。” 蜘蛛感应开始隐隐作痛,沃森只能抓紧时间把话说完:“这事慢慢来就好,我们得找个合适的时机,我的意思是,其实不一定非要离开狼群小队。这个回头再详细和你说吧,大街上这种悄悄话还是少讲,说不定会有人......” 啪! 他反手轻轻一巴掌,甩在了身后靠近的窃贼脑门上。 “(巴西葡萄牙语)想偷我东西?找死是吧?瘪仔!” 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沃森就一边骂一边抽出匕首,紧紧贴上那个脖颈。偷东西的卷毛小孩吓了一跳,狠话都不敢讲,后退两步拔腿就跑。米歇拉看着好笑,转头搁在男友的肩膀上:“你刚刚说了本地话?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这就是秘密了。” 沃森果断选择耍赖,那几个贫民窟毒贩和血涂帮成员记忆片段里的文化词汇不多,唬人和骂人的技俩倒是一套接一套。 “行。” 米歇拉并未选择追问,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我在想,我们应该多拍几张的。” 照片上面是人行道的红绿灯,两人紧搂在一起,身后还恰好停着一辆公交巴士。这个使用拍立得相机的摄影摊老板意识不错,恰好抓住一个瞬间,趁着海风渐弱的时机按下了快门。在照片中,沃森和米歇拉的头发朝一侧微微舞动,那两张笑脸显得如此充满活力。 “你喜欢就好,我们再找几家?” 沃森肯定无所谓:“但你确定你还走得动吗?” “嘻嘻......”米歇拉没再说话,大半个身体重量都挂在沃森那头,走路姿势活像个残疾人。之前出门的时候,蝴蝶刀小姐还处于腰酸腿软的状态,步伐和动作都有些轻飘飘的。一直到两人在街边摊啃了几只热狗,米歇拉的体力才逐渐恢复过来。 嗡——! 就在这个时候,兜里的手机震了。 “鲁珀?什么事?” “沃森,你和米歇拉能尽快回酒店吗?”法国人妻的声音有些凝重:“霍伯那头好像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