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柿,你要是段家那个被娇纵得一堆心眼子的淘气小鬼,你撒了段清芝的手后,最想做什么?或者说,当时的第一个念头是想要怎样?” “嗯,假设我是段棜安,段清芝因为一些自己的意图一直哄我纵我由着我,但是她现在竟然不听话,不顺着我了,那我第一时间肯定想要她为此付出代价。” “付出什么代价?你以后还要利用她出府厮玩,利用她瞒骗家里人胡闹呢。” “不能太过分的话……那人这么多,我一不小心就被挤走,找不见了。” “可你那么聪明,你肯定是没有被挤走的啊?” “对,所以是我藏起来了,故意让她找不着。” “干嘛要让她找不着?” “她一看我不见了,肯定着急,我就躲着看她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不知所措的瞎转瞧她笑话,还让她害怕,让她后悔,让她以后都不敢不任着我来。” 许沅合掌道:“对,这才像那小鬼头的做法。” 季柿柿明悟过来:“所以你的意思是,段棜安是自己藏起来了?” “最起码一开始的时候是的。”至于现在,鬼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到哪里去了。 许沅看了一圈,发现周围带二楼的店面护栏都是半人高的栏板,只有一家布庄的二楼护栏是竖栅,能通过栅栏之间的缝隙清楚的看到街面。 季柿柿也跟着许沅的视线看到那,二人相视一笑,并肩朝那边走去。 上了二楼,许沅蹲下身子,依着段棜安的高度往下看,正如所料,即使是段棜安,也能俯瞰街上全貌。 段棜安看着惊慌无助的段清芝,心里必然又痛快又得意。小鬼头自负自己把堂姐吃住了,越发玩性大起,想要更加有趣,索性就让段清芝一直找不着她,而她却能一直知道段清芝的情况。要完全将段清芝的窘像看在眼里,段棜安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借着人流悄悄尾随在段清芝后面。 听了许沅的推测,季柿柿脱口道:“那见段清芝被耍得团团转,我们也不得清净全部出动来找她,段棜安现在岂不是更得意了?” “对,按理说她应该已经志得意满了。而且她二哥突然碰到了段清芝,她再不自己出来,那以后肯定免不了要被严加看管。她那么精明的小孩,绝对不会贪玩到不顾以后,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她把自己走丢了,或者,真遇到了不测。” 季柿柿心里一顿,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沉沉的叹了口气:“走丢了也好,遇到不测了也罢,这满大街的人,要找一个小孩,单凭我们几个人和现在还当值着的街巡捕,就像要在大海里找一颗不同的小水珠般,难如登天啊。” “是难,但是,指不定那颗水珠什么时候就自己溅出来了呢?” “你呀~”季柿柿吸了口气,话里带着些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无奈宠意。 既有了头绪,许沅和季柿柿便沿着段清芝走过的路线一路细细的探找过去。直到走到她们之前聚在一起的茶棚那里,也没有半点段棜安的影子。 “许沅,有没有可能,她不止是在大街上跟着,她还从小巷子里抄近道赶到段清芝前头来呢?” “你说的有道理。那我们这次倒着往回找,连偏巷和能隐蔽身影的犄犄角角一起找一遍。” 许沅和季柿柿便一处处的看,一巷巷的查,如此大费周章的从南向北反着找,却始终没有找到。 走到快到尚璋街街北的那条巷子时,许沅在贴着墙根的一块被积水砸出凹坑的石砖里,看到了一颗鼠眼大的赤红珠子。 因为是晚上,巷子里悬着的灯又五颜六色什么样的都有,许沅便没注意,连脚步都迈过去了。要不是风吹灯摇,那珠子反射的光从墙面上晃过,任谁也不会想到要弯腰或者蹲下去盯那石砖的低坑里有没有东西。 “你人细心,那小鬼的装扮你记得最清楚,你看看这个,是不是她头上环髻的珊瑚珠子?” 季柿柿接过那珠子攥在手心,走到一挂白色的灯下张手去看。 “这不是珊瑚珠,是朱砂珠。不过……” “不过什么?”许沅追问。 “段棜安今天就戴了朱砂手串出来。” “你看见了?”许沅一愣:那我怎么都没看到?是近来店铺开了太累,还是自己太松懈了?连基本的观察力和敏锐力都没有了! “嗯,她今天不是怕亓王所以抱着我腰躲在我身后吗?那时候衣袖滑动露出来的,在她手腕上足绕了六圈还是七圈。我当时就想:‘这肯定是家里长辈见她穿的喜庆,特意给她佩戴着玩儿的’。” “那小鬼是个皮但却拎得清的人,既是长辈给的,她肯定不会随便拿来作贱。这样吧,这条巷子去御街的两个出口不用再管,前边分岔处,我们两个分开找,看这两条石板小路上还有没有掉落的朱砂珠,再看借着这些珠子能否找到一点线索。” 二人弯着腰,借着灯光分别朝岔口的两边一步一步走得慎之又慎。 许沅走到二百米开外的地方,别说凹坑,就连砖缝里她都一一细看不敢放过,可终究没让她再找到第二颗一摸一样的朱砂珠。如今,只能寄希望于柿柿去的那条岔路了。 许沅直起来大步往回走,边走边拿手捏又酸又硬绷的腰身。 回到分叉口,没看到季柿柿身影的许沅不由心里一振。她就怕季柿柿这边也什么都没找到。 还好还好,柿柿没往回走,那肯定是有关于段棜安的东西引着她继续往前去了。 许沅因着有了新线索的鼓舞,也不觉的腰酸脚乏,拽起裙摆就朝巷子深处跑。大约是跑了四百二三十米,才看到前方有个身影走十多步就弯一弯腰拾捡着什么。 巷子幽深,许沅就算身子再盈脚步再轻,跑动起来还是弄出了有规律的声响,她脚步一滞,动静也就跟着消失。 季柿柿敏锐的感觉到身后有人,心里忐忑着,表面却强装不知情,仍稳着自己的脚步,像没察觉到什么一样如前般继续走,然后自然的捡了根靠墙的竹竿拖着往前走了几步,狠一咬牙抡起竹竿转身往身后劈下去。 然而竹竿却被身后的人稳稳的一把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