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室空,只有摇曳的烛火还在不停地向着上方舔舐。 “齐煦看上去很担心你,你既已经说了贾永辉和那个堪舆师有往来,铭宸自然能寻到那个堪舆师家,从他那里得到那个人的信息,又何必非让他跟着跑一趟?” “王爷,你知道那个女人为什么被救后反而寻了短见?因为她觉得自己不堪,而且这不堪,赤裸裸的一幕幕的落在众人眼里,永远都抹灭不了。” 朝定澜不明白,这两件事有何关联。 “齐煦还是个纯洁的孩子,我若与那女子一般,理智崩陷做出什么失态的行为,会吓着他的。武阳也是一样。” 朝定澜有那么一瞬间脑子里嗡嗡一片,半晌才反应过来许沅话里的意思。 “许沅~” 他的震惊里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无措和害怕,许沅一抬头,就从他眼里看到。无措她能理解,怎么还会害怕…… “王爷放心,我现在还算清醒,不会怎么您的。” “你还有心情说笑。”如果,如果他们没找到密室的入口,如果是她孤身溜了出去撞在其他人……不行,不允许有任何的如果。 “虽然难为情,但是王爷,我刚才那一摔不轻,只能求王爷可怜,委屈您抱或背我,出去找高大夫以保您的清白了。”但凡能走,她都不至于这么束手无策,把所有人都支开。该死的纸面人。 不知道是真的难为情,还是药效开始发作,许沅自己都觉得脸皮发热。 许沅在他将自己拦腰抱起时,就乖觉的把双手环在他脖子上。她想说点什么缓解这份尴尬,可瞧了瞧亓王几乎凝霜的脸,识相的没有开口。 朝定澜走得很急,后怕让他牢牢将怀中的人抱紧。 果然,亓王走得像要飞一样,是真的怕她失控对他做出不轨的行为。 许沅如是想着,自责的低下头不敢多看亓王一眼。 “抱紧!” 走出密室,亓王的声音将许沅乱想的思绪拉回。许沅难得老实,听话照做。 难怪让她抱紧。 亓王右手单手抱着她的双腿,左手将她上身托高,将左手握成半拳抵在唇边,运功吹出长啸。 见许沅不解,朝定澜复把人稳稳抱住解释道:“我有一匹名唤闪电的宝马,它识得我的哨声。” “哦。” 许沅便搂着亓王,二人静静的等着,等闪电来寻他们。 风声呼啸,许沅不但不觉得冷,甚至隐隐有燥热从身体里不安分的乱窜。 “王爷,拜托你,说说话吧,说什么都行。” 她知道时间其实就过了几分钟不到,可这几分钟里,每一分每一秒都好漫长……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开始晕晕乎乎,她需要什么来吸引注意力,不让自己丧失意识。 朝定澜也听出了她声音不对劲,想着若只是自己一个人言语,她只怕未必跟着自己的话走,遂开口就是问题:“既然都是大理寺的人出面,那领阵的人是我或者铭宸,其实并没有多大区别,为什么你第一时间是让他去?” “于下是没有区别,但于上,皇上那里总是不同的,一个是他疼爱的亲生儿子,一个是他忌惮的隔代兄弟,如果那人交代出来的事情,皇上本不愿让你知道呢?如果牵涉的官员与哪位皇子有关呢,到时候皇上会如何想你?那位皇子又会如何想你?” “你不担心铭宸去出事吗?” “如果你说的是人身安全,六皇子的人又不是吃素的,而且田斌那把满是倒锥的铁鞭一般人可招架不住,更何况,七殿下自己的身手其实也不差。如果你说的是他们兄弟间的倾轧,那七皇子这趟,可能收获很大,只怕会成为此次案件中最大的赢家。” “这是不是算你阻止他接触第三房间里某人的补偿?” “有一瞬间是这样想过,但更多的,是因为不想让罪魁祸首就这样安然躲过这一劫。不能让他以为,他可以只手遮天,为所欲为。” “既要打击幕后的操纵者,我去不是更合适?” “嗯,你霹雳手段,确实更适合教训幕后的人。虽然我相信不管六殿下还是七殿下,他们都是正人君子,可是,我私心里,希望我身边的人是王爷。” 如果许沅足够的清醒,她不会不发现,在她说完之后,亓王的呼吸窒了一瞬。 但现在的她如何发现,她连自己顺着蛰伏在心底的声音,脱口而出的话都没有片刻的思考。若她还能思考,她断断说不出希望身边人是亓王这样的话。 “阿沅,你还清醒着吗?”你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吗? “嗯?嗯。” 她显然让他问懵了,或者,她本来就是懵了的。不然她怎么会用湿漉漉的眼睛那样潋滟的看他,然后人畜无害的冲他笑。 “阿沅,醒一醒。”朝定澜拍了拍她的腿,见没用,忍着不舍用力的捏了一下。 阿沅,你再这样望着我,我怕你没失控,我却要先失控了。 “闪电还没来吗?它会不会找不到这里?王爷,你再吹一啸声吧。” 许沅被惊着了,她刚才,是不是已经失去过意识?刚才王爷问她什么来着? 她用力的捏紧右拳,四指狠狠的压住手心的创口,疼痛让她暂时的恢复了神智。 许沅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夹着一丝颤抖,朝定澜感受到她的不安,顺着她奋力撮啸了两声。然后安抚着说:“不会,闪电一定在路上了。这样,我问你一些很私密,很不好回答的问题,你多想,这样就不会轻易的失去意识了。” “好。”许沅说着还在脑海里给自己下了个点头的命令。 “你为什么在猎宫落寒潭之后,与之前的自己判若两人?” 许沅木木的只有“闪电闪电闪电”这两个字的脑袋,因为这个问题慢慢转动,警铃大响。 许沅想啊想啊,斟酌着开口:“怎么说呢?落水昏迷后,我做了个冗长的梦,梦里我一如既往的任性,不知好歹,枉顾我父兄的疼爱。然后被信任的人教唆,被心爱的人蒙骗,父亲和兄长因为我相继被害,自己也落得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最后葬身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