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帕子,还残留着她身上的温热和体香。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朝铭宸望向许沅的眼神,直白而灼烈,蓄着深沉且复杂的忧郁情绪。 许沅的心口毫无征兆的抽了一下。 “殿下如果不想说,那就不说。我陪殿下坐坐。”许沅接过店员拿上来的热茶,斟了亲自送到朝铭宸面前。 “许沅,他们已经开始了。” 朝铭宸没有动,只望着她,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句话。 “嗯?” 所以呢?他们是谁?开始了指的什么事? “我父皇正值壮年,精神抖擞,踔厉风发,如今百业方起,始现河清海晏之势。我以为大家虽然各有心思,但殊途同归,都想着如何强盛大昱肃正朝廷不良风气。我一直为皇姐的婚事耿耿于怀,心有不安,以为我自己过分了,可他们,却比我更早的出手,也比我想的更加深入朝局……” “殿下,茶快凉了。” 许沅及时的开口,挺起腰杆将茶水又往朝铭宸面前送了一分。 这些话,不是她能听的。 一开始,她也不该问的。 许沅无法把时间倒回到刚走完楼梯那瞬,只努力想辙把这个话题止住。 “你觉得我在说醉话或是脑子不清醒?” 朝铭宸将茶水端起,眼睛却噙着戏玩的笑意直直的望着许沅。 “殿下醉不醉我不知道。我昨儿个傍晚时候淋了些雨,今天醒来人便昏昏沉沉的,耳内总有一些嗡鸣之声,脑子也不清醒。所以殿下了说了什么,我一概没听到没记住。还请殿下恕许沅不敬之罪。” “许沅,你……” 朝铭宸被她气笑了,站起来俯身凑上前去问她: “你怕什么,这里只有你我和田彬而已?” 许沅自觉的将身子往后贴紧椅背,低垂着眉眼回答:“我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 别说这里周围还有其他人,饶是只有他与她,她也不可以明白。 “你呀~”朝铭宸语带无奈,像什么事都没有过一样慵懒的坐了回去。 复端起茶杯,却被她一把拦下:“这茶凉了,我去倒了。请田护卫重新为殿下斟一杯吧。” “你莫不是借着倒茶就跑了吧?” 许沅能感觉到身后朝铭宸肯定在笑。他不理她顿住的脚步,自顾望着她的背影续道: “田彬放下,我就只喝许小姐倒的茶。要么我等你回来给我倒茶,要么田彬把酒还给我,” 神经病,喜怒无常的人,你爱喝酒还是爱喝毒随你,关我屁事!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许沅哪敢悖逆堂堂七皇子? 当下就转身回来,挂了假笑谄道:“殿下有命,许沅岂敢不从。” 很不爽的将手上自己说凉了的茶杵到田彬怀里,没管茶水荡出杯沿撒了田彬一手一怀。 让你拉我来解围,让你拖我下水。 田彬有怒不敢言,有屈无处辩。瞧殿下望着许小姐的那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许小姐做了什么让人拍手称快的好事,让他跟着自豪来着呢! 许沅复新倒了热茶奉上,老实的坐着朝铭宸对面,这次学乖了没有开口。 朝铭宸小口的啜饮着,打趣的目光锁在低眉顺眼的许沅身上。 “许沅,你是准备把一壶茶都让我喝尽不成?” 第四杯了,他才喝完她就立即续上。 “哦。殿下既然没别的事,那许沅就先退下了。” 不是请示的口吻,是肯定句。她是多不愿与他对坐共饮? 朝铭宸想着,有些赌气的伸手将起身的她拉住,站起来将望着两人抓握一起的手与腕蹙眉的许沅按坐下。 “许沅,你别总避着我。你别解释说你没有!” 行吧,他都不让解释了她还能怎样?许沅张了张嘴,还是闭下了。 朝铭宸坐下,收起之前故意逗许沅的笑,换上一本正经的神色。 “许沅,那些也是人,活生生的有尊严有的人,他们也是大昱的子民,怎么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伤害他们?如果我六哥没能将案子彻底破获,如果他抓不到幕后的主使者,如果结果不理想,如果逞凶者被人护着,如果……” “铭宸。” 朝铭宸的话,适时的被亓王截断。 他仰头看着他们,无奈又无力的喊到:“王叔,六哥。” 朝定澜面无表情的俯身握住许沅右腕,面无表情的说:“铭宸,你喝多了,你的话会让许小姐误会的。” 然后又望向许沅:“你随我来,隽琰会与你细说。” 朝定澜的目光里,依旧清冷一片。但不知道为什么,许沅却觉得里边似乎藏着很多焦虑。 她望了望他,又望了望关心的看着朝铭宸的朝隽琰,顺着他手掌的圈握站起来,跟着他走。 直走到另一边,他将她牵进一个单独的雅间里面。朝隽琰紧随其后。 “怎么了?你们今天怎么都怪怪的?” 许沅被这样的氛围弄得很不安。 “许沅,真是抱歉,那天连累你跟着奔波涉险了一夜,” “大人说这个做什么,要说连累,也是我连累了你们才是。如果不是我胡来打乱了你们的计划,大人指不定都从那女子那里套到信息直接将人一网打尽,何至于后边让那鲁妈妈他们跑脱了。” 虽然他们的行为让人摸不着头脑,而且言语中隐隐的有些不寻常,但许沅还是尽量让自己语气不受影响。 “今天请你过来,一个是感谢你帮我们提供了线索,另一个,也是想着你作为参与者,肯定放心不下这件事的发展,如今事情了了,最多一两日便要结案,于情于理,都应该让你知道。” “就要结案了?大人果然神速。” 可是,她甚至连一点风声都没听到,无论是关于纸面人的,还是那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堪舆师的。 或许,是大理寺保密工作做得好? 不,不是或许,就是他们的保密工作做得好。 许沅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 “许沅,你还是唤我六皇子吧……” 她初时也是唤他六殿下的,“大人”这两个字在许沅这里,分量、意义与别人不一样。如果知道所谓的结案就是到此为止不得再查,她对他,只怕除了失望,也就什么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