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隐也想不到,大半年之后再次谈起这件事,她本人比听众还要镇定。 她可以很平淡地说起自己在家里的尴尬身份,很平淡地说起那天晚上的电闪雷鸣,也可以很从容地描述后来的茫然绝望,很从容地面对玻璃碎片划过手腕的冰冷,种种话语下来,就像是说着别人的故事。 似乎在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过去大半年的痛苦和煎熬,其实用言语描述下来,也就那么廖廖几句而已。 小学弟向来直率,中途红眼过一次,被雾隐轻易安抚一声之后,就开始变得格外的安静,一边往网球场的方向走着,一边听着雾隐淡淡的描述。 话语完毕,身边的人格外的安静,雾隐歪了歪脑袋,看着他低垂的眼,问到:“怎么不说话了?” “学姐在我心底,一直都是那个开学第一天站在樱花树下的漂亮姐姐。”切原赤也把手放在身后,倒也露出认真的神情,看着雾隐,一字一句道:“学姐从我入学开始就一直在帮我提升实力,帮我辅导学习,还帮我成了正选,可现在学姐拼劲全力才让自己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帮学姐。” 雾隐倒是想过很多种不同的反应,也许是同情,可怜,然后义愤填膺,以及小心翼翼,唯独没想到会是内疚,她低吟一声,回答道:“嗯……别说你不知道怎么帮我,我自己也不知道。” 切原赤也露出失望的神色,雾隐依旧不紧不慢地安慰道:“但如果是赤也的话,照这样下去,肯定会有能帮上忙的一天。” 她的话只换来了切原赤也的默默不语,雾隐也不纠结,轻描淡写地翻过这一章,不再为难这个天真腼腆的小学弟,二人慢慢走向球场。 入眼的有不少在训练时间还散乱地聊着天的部员,没有了真田的威慑,都有些散漫了。 雾隐眉头一皱,离开切原赤也先一步踏入球场之中,声音微微提高,带着一丝严厉与不容置疑的气势喝到: “都在吵什么!不训练吗?” 她曾在正选外出比赛的时候兼职教练及部长的职责,也为不少后辈对抗过当年的三年级的刁难,当年管理的余威犹存,信服力极高,所以这一声一出来,二三年级的人都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而刚入校的一年级则是好奇地看着她。 一个曾经认识的三年级走到她身边,面上满是松了口气的神情。 雾隐对他微微点头,然后看着那群围在一起聊天的部员,再次严肃地说道:“正选不在,正是你们弯道超车的时候,不找个人进行对抗练习,在这偷什么懒!以为立海的成绩只需要依靠正选吗?” 那群部员在二年级的时候就不够出挑,一直以雾隐等人马首是瞻,如今她虽然久未出现,但一开口,就叫那几人违抗不了,只能悻悻点头。 雾隐上前一步,依旧带着不可抗拒的气魄,道:“部活时间私自闲聊是什么处罚你们从入部第一天就知道,自己领罚去。” 几个偷懒的认栽地答应了一声,纷纷放下球拍开始围着球场蛙跳。 刚才打了招呼的三年级同学看着甘愿受罚的人,叹了口气,道:“还得是你们这一批人才管得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