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和迅哥儿跑一趟吧。”朱丹赤非常豪爽地说道。 “你记得一件事，到达西安府之后，要执行我们之前定的政策，把西安满城管制起来。我估计西安满城的八旗兵大约还能有个两、三千，算上家属大约有一万多人。注意实行甄别政策，汉军旗人要脱籍，剪辫易服，满洲和蒙古八旗的人要尊重他们的习俗，免得激发兵变。”许纬辰嘱咐道。 “那要不要把这些人调到京城来？”迅哥儿邹树人问道。 “你们相机行事。”许纬辰直摇头，“古代就是这样，没有快捷的通信方式，当事者自己的决策很重要。我只能给你们建议，你们要自己去感觉，图海是否建立了对我们的信任，有没有达到让他安心离开西安的程度。” “他儿子诺敏一起去，应该会比较好吧。” “希望吧。” 见朱丹赤和邹树人再无问题，许纬辰又继续说道：“第二件事，是上表向皇帝奏凯，请求皇帝给郑克臧加封，要把一些清朝的官员送去南京面圣，给他们安排新的职务，然后让陈永华带着我们自己的官僚团队来京城。”许纬辰继续说道，“现在所有事情都是军机处在处理，好处是直截了当，但实在太繁琐了。” “哈哈哈哈，你也有嫌繁琐的时候。”姜承志笑了起来，“本来最不怕事无巨细的就是你了。” “各司其职嘛。”许纬辰也笑着说道，“毕竟我们要考虑的事情太多，陈永华他们才是专业处理政务的。” “那，给克臧封个什么爵位？他现在已经是一等冠军侯了。”项绍宽问道。 “王。”王鼎非常干脆地回答。 “直接封王？”姜承志有些诧异。 “只能封王。”王鼎面无表情，四平八稳地说道，“攻破京师是灭国之功，怎么都得封王。” “嗯，王鼎说得对。”许纬辰点头说道，“不但郑克臧要封王，刘国轩也要封一等公，马九玉要晋二等公，李荣要追赠侯爵，陈世凯要封侯。大小将官都要有封赏。这么些人跟着我们打仗，不就等着这一天吗。” “呃……说的也是。”姜承志犹疑了一会儿，又问道，“那郑克臧封什么王？” “郑家本来就有两个王爵，潮国王和延平郡王，不过一个归郑克塽，一个归郑克壆了。郑克臧可以封一个新的，肯定得用大国王号。”王鼎进一步解释道。 “大国王号？” “对。北宋年间，翰学承旨章得象等人奉旨评定三等国名，分为大国、次国、小国，用于封爵。大国一共三十五个，以秦、晋、齐、楚为最尊。”李书同对宋史最有研究，这些东西信手拈来。 “那封郑克臧为秦王或者晋王吗？” “这恐怕不行。明太祖朱元璋封藩，已经封了秦王和晋王，后来永历皇帝又给孙可望、李定国封王，也是秦王和晋王。同姓异姓都封过了，不能再封了吧。”朱丹赤马上表示这不可行。 “那就齐王呗。” “齐王倒不是不行，只是……” “只是什么，你直接说吧。” “大明前后封过两个齐王，前一个是明太祖朱元璋的第七子朱榑，在朱允炆时代被削藩囚禁，靖难之后被朱棣释放，但后来又因为真的意图谋反，再次被朱棣囚禁，废为庶人，齐藩一支撤销。后一个是明光宗朱常洛第三子朱由楫，幼年早薨，被崇祯追封为齐王。”朱丹赤详细地解说道，“总之，齐王这个王号仿佛与大明八字不合，不适合给郑克臧。” “天哪，一个现代人还讲究这个。”姜承志听了直摇头。 “呵呵。这倒也不是我们迷信，反而是古人更迷信这个，我们提出来的话，自然有人反对，何必多此一举。” “好吧，这也算是个合理的解释。”姜承志表示接受朱丹赤的解释，不过又问道，“那到底封什么王好呢？” 朱丹赤想了想又说道：“其实排名靠前的大国王号，基本都不能用，比如’魏’有魏国公徐达，’燕’是明成祖朱棣本人，楚王现在被吴世璠用着，鲁王是朱弘桓，’韩’、’梁’是砍了头的李善长和蓝玉……” “好吧好吧，我知道这些都不行，你不如直接说哪个行。” “我看，不如叫吴王吧。” “吴王？” “对。”朱丹赤说着，站起来朝着众人解释道，“去掉那些不能用的号，吴也算比较靠前的了，朱元璋称帝前就是吴王。郑家对大明江山来说，形同再造，封个吴王不过分吧？” “过分倒是不过分，可大明的吴王也不怎么样啊。”这次是孙广越又开始给朱丹赤挑毛病，“之前一个受封吴王的，是朱标的儿子朱允熥。朱允熥在靖难之役之后，被废为庶人，禁锢于中都凤阳，后来还被害死。” 朱丹赤一愣，却是被孙广越的这个说法问住了。 王鼎倒觉得朱丹赤的看法不错，朝着孙广越说道：“胖子，你别净往坏处想，要看到好的一面。首先，吴王对于明朝来说，是首屈一指的尊贵，这个没问题吧？然后，朱允熥这个吴王在朱棣奉天靖难之后被废黜，我们现在平虏靖难之后再恢复设立，岂不是天道好循环？” “我看，吴王也挺好。”许纬辰马上也表示支持，“克臧是南方人，在北方住不惯，封了吴王，正好就藩回杭州。” 说到杭州，似乎触动了很多人的心弦，秦九儿马上哼哼唧唧地说，京城天寒地冻的，自己想要回杭州。 “行吧，那就先这么决定。我们再说第三件事，其实更重要。”许纬辰怕大家思维发散，连忙抓紧说正题，“要用康熙的印信去招抚东北关外的满人。关外情形如何，我昨天听福全说了一些。盛京奉天府原本是大清都城，当年清军入关之后定都燕京，就把奉天府作为留都，也效仿大明留都南京的制度，设立了盛京四部管理东北关外，比京城少了吏部和兵部。另外，东北地域广袤，人口稀少，不设布政使司，由盛京将军和宁古塔将军管理，大体上就是现代的辽宁为盛京将军辖区，吉林、黑龙江乃至外东北，全都属于宁古塔将军辖区。现任盛京将军叫作安珠瑚，宁古塔将军就是派郎坦来关内增援的巴海。” “那我们也是自己去接收吗？” “自己去风险很大，东北的满人自认地理遥远、天气严寒，有举兵对抗的可能性，属于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万一绑架了我们使臣怎么办？”王鼎摇着头表示担忧。 “那就派个满清勋贵重臣去呗。” “嗯，谁去好呢？” “我看，索额图最合适。”还是王鼎脑子转得快。 “有道理。索额图是索尼之子，康熙重臣，地位够高。他又是胤礽的叔外祖父，利益和胤礽捆绑在了一起，他最不希望别的满人起兵自立。”许纬辰顺着王鼎的思路分析道，“而且，不管索额图之前有没有企图暗算我们——就算有也是各为其主——毕竟他是和我们打过交道的人，只要跟他说清楚道理，许诺他一些利益，索额图还算是个可靠的人吧。” “嗯，那就这么定了，回头让诚丘找索额图谈谈，索额图应该不会冥顽不灵吧。”姜承志说道。 “最后，请绍宽说一下八旗收编的事情。” “嗯。”项绍宽轻轻点了点头，沉稳地说道，“京城八旗按照户籍计算，差不多有八万四千多户，按说应该有四十万左右的人口。不过这几年康熙不断派出八旗军队出去打仗，现在已经下降到了不到三十万。” “下降了这么多？”洪诚丘吓了一跳。 “是啊。八旗制度，一户出一丁，八万四千多户就是八万四千多兵。只是后来清军连战连败，这些兵大多葬送光了。而且，八旗子弟的军事义务是无限的，爸爸死了，儿子要顶上，哥哥死了，弟弟要顶上，好些人家死了不止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