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道理倒是不错,可是以目前的条件,真的没法在县里建银行分理处啊。”常镇业不无为难地说道。 “我明白,所以我们也并不是想要马上在县里建银行分理处。”许纬辰笑着拍了拍常镇业的肩,“我的建议是,先成立大明皇家陆军银行,有个名义就行,总部设在京城,隶属军机处总后勤室,暂时不必设立分支机构,只要在每县县尉所加派吏员一人,专司兵饷账目,每年按时给士兵家属发饷就行了。” “嗯……”常镇业托着下巴想了想,“两个问题,第一,饷从何出?第二,如何派发?” “好问题。”许纬辰赞叹道,“不愧是镇业,一下子想到了关键。不过不必担心,这两件事都能解决。各地征兵,征召的是最低级的列兵和上等兵,年饷不过六两,每县每年二十人,三年就是六十人,总饷额三百六十两,发一半就是一百八十两。县财政一年多支出一百八十两,根本不叫事,可以先试行起来。将来哪个县叫苦,我们再个别处理。等将来条件齐备了,再在县里设分理处,专门处理这类事情。” “至于派发,也不成问题。”项绍宽接着许纬辰的话继续说道,“我们军中的规定,士兵每季可以写一封信,由驿站免费送回家乡,家属在指定日期到县尉所认领,还可以请县尉所的文吏代笔写回信。我们只要规定在每年春季的信件日,由县尉所给家属发饷,这样家属跑一趟,就同时拿到了钱和信,不必节外生枝。” “好好好。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常镇业点头称是,又问道,“老许啊,我记得你在信里提过,要对县内机构作进一步的改革,现在有什么具体规划了么?” “咦,我还正想说呢。”许纬辰说着,把脸转向众人,“明代县衙形制,设七房一阁,七房之一是承发房,类似秘书处,或者说相当于朝廷的通政司,负责收纳分发朝廷文书,其余六房为吏、户、礼、兵、刑、工,职能如同六部。一阁谓之架阁库,相当于档案馆。除此以外还有一些佐杂机构,比如马房、粮仓等等。” “对,县衙看上去就是个微型化的朝廷,六部形制齐备,属于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是啊。可我们改革的目的,就是打破这种大小相仿的体制,让县级下属部门更加专业化、具体化,厘清职责,提高效率。”许纬辰继续解释道,“之前复设县尉所,就把兵房和一部分刑房的功能分割出去了。遍设县丞之后,户房的税收职能和工房的水利职能也分到县丞所。县统计局承接了户政、土地资料等统计职能。县衙就保留人事管理、祭祀、营造、刑审等职能。这些功能打散了之后,将六房全面撤销,县属机构采用科房制。” “科房制?” “嗯。科房制,就是县属机构一律归置为科或者房。具体来说,就是执掌某方面事务的机构称为科,比如都吏科,取代原来吏房管理吏员的职能,工造科取代原来工房的营建职能,市税科负责收取坊町地区的商业税收,等等。而以编纂、保存、统计为主要职能的机构则称为房,比如户档房专司户籍登记编纂,兵籍房专司军人家属情况登记,等等。” “我明白了,就是相当于现代社会把大部制改为小部制,职责细化,加强管理的专业化程度。” “对,就是这个意思。”许纬辰点了点头,“我准备还是在浙江先进行试点,如果成效不错,在五年内全国推广。” “好啊,听上去我们的事业高歌猛进。”毛渊明不由得感慨起来。 “哈哈哈哈……”众人都笑了起来。 “哎,说到高歌猛进,我也想跟大家报告一下。”姬以然等大家的笑声停了,大声说道。 “哇,社恐都要说话了。” “哈哈哈哈……”鲍婧的话音一落,大家又都笑了起来。 姬以然被鲍婧一说,反而又有了些腼腆,只是话已经出口,只得继续说道:“我花了两年多的时间,把紫禁城和京城附近行宫的所有物品全都重新登记造册,清理出了一批有价值的古董。” “古董?”毛渊明一下子没明白过来,“古人的东西对我们来说不都是古董吗?” “不不不。我猜小然的意思是,紫禁城和行宫的陈设里面,有很多是皇帝搜罗的前代古董。”鲍婧一如既往,善解人意地为姬以然解说。 “对对对。”姬以然有些兴奋地说道,“清军入关之后,清朝皇帝接受了大部分的明朝宫廷陈设,又自行搜罗了一些,主要是玉器、瓷器、字画等等。相当于明朝二百多年的积累,加上这几十年的搜刮。” “啊,我明白了。”毛渊明恍然大悟,“那这些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觉得,创作于前明的玉器、瓷器、字画,年代不远,市面上同等品质的东西也不少,可以继续在宫中陈设。明以前的东西要集中起来,找一处宫室专门存放,免得一不小心打碎了。尤其是一些年代久远的古董字画,还需要专人护养,否则很快就会损毁。” “嗯,有道理,到底是国家博物馆的专业人士。”姜承志听完马上表态,“那我在宫中替你找一找,找一座地方大又没有什么功能的宫殿,专门放这些东西。” “行,那这件事就由老姜负责。”毛渊明继续说道,“对了,前几天和皇帝聊天,他说宝亲王妃金氏在京城过冬,觉得很不习惯,怕冷,所以想要让宝亲王夫妇到南京住几年。” “不习惯?那多住几年不就习惯了嘛。宝亲王就是实际上的太子,将来要当皇帝的,总得长期住在京城啊。”洪诚丘觉得很纳闷,不知道皇帝为什么要提这个要求。 “我觉得不是那么简单的。”毛渊明摇了摇头,“正常来说,皇帝肯定要朱和尭待在身边,宝亲王妃再怎么不适应,也要学会适应。皇帝说金氏不适应气候,更像是个借口,想要把朱和尭打发到南京去。” “对,我也是这个感觉。”姜承志附和道。 “我觉得,皇帝的想法,可能和我们现在的两京体制有关系。”毛渊明又想了想,分析道,“现在两京同时运作,南直隶、浙江、江西和福建由南京直管,两广、湖广、云南、四川都由南京代管,实际上南京留守司权力很大。现在南京留守的职务由鲁王朱弘桓担任,皇帝可能不太愿意这个远房堂叔掌握权力,想派自己的儿子去南京坐镇。” “嗯,他要真这样想,倒也没什么不好。”许纬辰马上接着说道,“太子巡南京,实际上也有利于我们在南方推进改革。如果朱慈炤真的想朱和尭去南京,那我们就顺水推舟好了。” “也行,把朱慈炤、朱和尭父子分开来,更加安全一些。而且现在是需要朱和尭为大明生育皇孙的重要时期,去南京比待在京城强。”鲍婧笑着说道。 “咦,婧婧你还关心朱和尭生孩子的事情啊?”王建国说话的时候,一脸贼态兮兮。 鲍婧却严肃地回应:“那当然,你别觉得生孩子不叫事。朱和尭生皇孙那叫巩固大明国本。我们千辛万苦把朱慈炤找出来,就是要利用他血统的正统性,要是皇位传不下去,前面不就都白辛苦了。” 王建国见鲍婧严肃,吐了一下舌头,没有再说话。 “各位各位,具体的政务,我们以后还能再讨论,我觉得我们难得聚在一起开会,还是要先决定大事。”毛渊明提高了音量说道。 “什么大事?” “今后的战略,包括对北方的和对南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