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这个数量很关键。”许纬辰没有直接回答毛渊明的问题,“举人和秀才是本质区别,举人属于预备役官员,本身免除徭役,能参与地方事务管理。而秀才呢,只是受到朝廷礼遇的读书人,虽然也有见官不跪、不得用刑等特权,但托崇祯皇帝的福,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下诏取消了秀才的徭役优免,我们后来就是咬住这一点不放,坚决不恢复秀才的优免特权。” “哈哈哈,对对对。”毛渊明被说得笑了起来,“我记得那是在浙江刚刚光复的时候,为了这件事和黄宗羲还争论了很久,最终还是皇帝给力,坚决维护自己亲爹的决定。” “嗯嗯。正是因为举人比秀才多了优免特权,所以虽然我们很想增加举人的数量来改善秀才们的前途问题,但若是增加得太多,又会扩大特权阶层的人数,对国家税收不利。所以,镇业最后确定的乡试名额为全国每十万人口对应一个举人名额。” “十万人口才一个名额,那根据我们自己做的人口普查结果,全国总共只有九千三百多万人,不就只有九百三十多个举人了?比原来还少啊?” “不不不。”许纬辰连连摆手,“十万人口对应一个举人名额,不是说只能有九百三十名多名举人,而是说每科录取九百三十多名,也就是每次从十万人中考选一名举人。” “哦哦哦,那就没问题了。”毛渊明这才听明白,“不过,为什么不直接规定举人的名额,而要说成和人口数量挂钩呢?” “为了清理黑户啊。”朱丹赤插话说道,“从万历晚期到现在这八十年,中原大地基本上都处在战争当中,流民黑户数量很多,即使是康熙初年局势较为稳定的时候,很多人为了逃避征税,也刻意隐瞒户口。有些人投入大户人家为奴,也被家主瞒报。按照现代历史学家的推算,康熙初年在籍人口大约是五千万,现在我们统计的结果是九千三百万,短短二十几年,人口不会增长这么快,何况中间还有十年时间的光复战争,这可比历史上的三藩之乱破坏力大多了。” “是啊,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有大量的人口被隐瞒,包括无法准确统计的流民,隐匿不报的黑户,和被富户瞒报的家奴。”许纬辰接着说道,“我们把举人名额和人口挂钩,就是为了地方上有清查人口的积极性,人口越多名额越多嘛。” “这倒也是个办法。”毛渊明停下来想了想,又问道,“对了,我记得你之前派了几个围棋国手去日本,与日本棋手比赛,后来胜负如何?” “哈,成绩不错,结果更是让人兴奋。”许纬辰微笑着说道,“徐远他们到了日本,按我制定的计划行事,由周东侯、娄子恩、吴来仪三人轮流出战,与日本围棋四大家的棋手切磋。一开始,日本人也是端着架子,在对弈棋份的问题上纠缠不休。因为日本围棋有段位,而大明没有,日本人非要先下测试棋。” “测试棋?” “对。日本围棋四大家家督商议之后,一致提出,由本因坊道策的弟子星合八硕首先出赛,与大明棋手对弈之后,再确定正式比赛的棋份。星合八硕年仅十九岁,已经是六段高手,在御城棋战上对阵安井家家督知哲和林家家督门入四局全部获胜,虽然只是坊门弟子,但实力放在另外三家都能当家督。”许纬辰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孔尚任和徐远他们商议之后,决定由吴来仪迎战。吴来仪也不过是二十二岁,与星合八硕年纪相仿,无论胜负都不会太伤面子。两人在上野德川馆林藩家老牧野成贞的面前对弈,牧野成贞喜爱围棋,据说有四段实力。” “那结果如何?”毛渊明急切地问道。 “按照商定的规则,两人对弈两局,第一局以日本规则进行,吴来仪执黑先行,结果以十三目大败。第二局以大明规则进行,星合八硕执白先行,吴来仪以二子小胜。” “啊?两国规则差这么多吗?怎么会胜负如此悬殊?”毛渊明虽然不懂围棋,也已经听出其中巨大的差别。 “规则有些影响,第一次用对方的规则下棋,两人都有些不适应。不过,胜负悬殊并不是因为规则,而是因为大明棋手平时以下棋赌彩为生,所以劣势下会放手一搏,结果输得更多。他们去之前,我已经千叮咛万嘱咐,即便输棋也不要胡乱拼搏,以少输几目为佳。只是吴来仪胜负心一起,便把我的话忘到九霄云外了。不过呢,输赢虽然悬殊,但大局是一胜一负,牧野成贞只得承认吴来仪有六段实力。在此基础上,孔尚任马上提出,娄子恩与吴来仪实力相仿,也当作六段,周东侯更胜一筹,应该是七段,而徐远则应当为八段。” “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是不过分,不过还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许纬辰说着笑了笑。 “挖坑?”毛渊明有些不明白,“挖了什么坑?” “你听我继续跟你说。测试棋结束之后,牧野成贞开始安排正式比赛。按照我们的计划,最终要在德川家宣将军面前对弈的,是徐远和本因坊道策的大弟子桑原道节,但就在去年年中,本因坊道策立了年幼的弟子小川道的为迹目,也就是继承人,桑原道节非常不满意,提出争棋,却被道策拒绝。为了缓解弟子间对立的局面,道策就将桑原道节送往井上家,井上家目前的家督是道策的亲弟弟道砂。这样一来,徐远的对手就从桑原道节变成了小川道的。” “哦哦。”毛渊明在一堆日本人的名字当中听得显然有些糊涂,但此时也只能继续装听懂了,“那后来呢?” “后来呢,牧野成贞安排正式比赛,每一位大明棋手对弈三位日本棋手,总共下九轮十八局。其中周东侯对阵退休本因坊道悦、退休安井算知和桑原道节,娄子恩对阵安井春知、本因坊家的星合八硕和吉和道玄,吴来仪对阵吉和道玄、桑原道节和安井春知。” 毛渊明这下更加听不清名字了,只能直接问道:“结果呢?” “结果就是惨败。”许纬辰摇着头说道,“周东侯六盘棋赢了三盘,是成绩最好的,因为对手中有两位退休棋手,年龄比周东侯还大些,这是牧野成贞特意安排的,三盘胜局都是对这两人。娄子恩用大明规则赢了星合八硕和吉和道玄,其余四局皆败。吴来仪用大明规则赢了吉和道玄,用日本规则赢了安井春知,也是两胜四负。总分来说,是七胜十一负。” “这么惨烈?” “其实也合理,若是给这几个人多下几盘适应,加上我给他们的那些阿尔法狗定式,成绩应该会再好些。不过,这些胜负不重要,徐远对阵小川道的的御前比赛才是重头戏。” 毛渊明点了点头:“嗯嗯,那徐远和小川道的的比赛结果如何?” “坑就在这里了。”许纬辰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日本人的性格特别轴,因为之前孔尚任说徐远有八段棋力,而小川道的是七段,所以日本人提出四盘御前对弈,应该由小川道的先行三盘。” “这……他们不要面子的吗?”毛渊明有点被惊呆了。 “哈,我刚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也是这个反应。”许纬辰笑了起来,“不过徐远也是艺高人胆大,居然就答应下来了。两盘大明规则的比赛都由小川道的先行,两盘日本规则的比赛则是二人各自执黑先行一盘。” “哦哦,那看来徐远对自己在大明规则下的实力很有自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