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租界,日本大使馆外。 在全副武装的卫兵开道下,几辆摩托车护着一辆汽车驶近日本大使馆前。 该汽车车头插着一面新政府71军的小旗子。 周边通往使馆的路临时戒严,拉着警戒线,行人纷纷驻足,其中就有开着车的方子杰。 71军汽车在大使馆门前停下,两名士兵先下车打开两边的车门,随后一名军官和他的副官下车。 副官左手戴着手铐,手铐的另一边是他捧着的一个精致的盒子。 柴田信一招呼卫兵快速护在他们身周,拥着他们走向使馆内。 柴田信一跟在军官身边,说:“没想到杨市长这么好赌,连来我们使馆坐坐的工夫都没有!张师长,我非常好奇,他在跟什么人赌?赌注又是什么?” 军官干笑道:“呵呵,柴田部长刚刚怎么不亲自问他?” 柴田信一:“他走的太急,错过机会了!” 警戒线外,车上的方子杰看到那军官手中的盒子,眼睛中闪烁着亮光,更是把使馆周边各处的警卫布置尽收眼底。 被挡在另一边警戒线外的人群中散落着几辆车,其中稍靠后些的车中,开车的是刘秘书,杨少德和曹介民坐在后面被遮挡的阴影中也透过人缝盯着那个盒子,只是目光痛苦,神情严峻。 杨少德低声咒骂:“日军这帮王八蛋自从老子入主华北就没一天消停,一会儿弄个伪军自治事件,一会儿又以他们那个狗屁天皇的名义来送礼,要是依着老哥几个的性子早就开打了! 曹介民叹息:“可你心理清楚今时不同往日,中央军和东北军撤走后,只有咱们才是华北老百姓的主心骨,必须忍辱负重、卧薪尝胆。” 杨少德听着这话心理多少舒服些,又踌躇着说:“可你说把国宝当回礼是不是过了?”不等曹介民回答,他又自说自话的解释:“其实那乾隆夜明珠也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国宝,我把它当回礼,也是为了不在气势上输给日本人。里子面子,好歹咱得要一样不是!” 曹介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忧郁的说:“日本人在咱们进驻华北前就已经盘踞多年,在各方面占尽先机,连南京都拿他们没办法,何况咱们,初来乍到,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即便是我这个临危受命的顾问军师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短时间内拿不出办法跟他们抗衡,只能寄希望于今后两三年间能够慢慢挽回弱势!” 他们咬牙看着己方代表张师长带着盒子进入使馆的身影。 杨少德恨恨的骂道:“老子真他娘想现在就冲出去把夜明珠抢回来,要不就绑一身炸药跟这帮王八蛋同归于尽!” 曹介民苦笑:“如果这样能把日本人从华北从中国赶出去,那一定要算我一份儿!” . 日本大使馆收藏室内,手铐打开,盒子被放在一个水晶柱子上,盒盖被轻轻的打开。 张师长戴着手套小心翼翼的从盒子里拿出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没有表情的说:“我方杨军长感念贵国天皇赠送的贺礼,特献上乾隆夜明珠,望双方今后共建华北协作繁荣!” 灯光关闭,夜明珠立刻散发出幽绿的光芒,众人的面目清晰可辨。 几名日本大使馆官员都露出惊叹和贪婪,唯有柴田信一不动声色,没有一丝表情。 . 日本大使馆外,曾经盯梢方子杰的几个71军士兵满头大汗的找到杨少德的汽车边。 杨少德看到他们这才舒缓表情:“怎么样,方子杰穿上衣服啦?” 为首士兵在车窗外苦着脸说:“司令啊,不止衣服,他还弄了钱和车!” “司令”是71军旧部对杨少德最为亲昵的称呼,不管是官面上的军长,还是现如今的市长,那都是外人看得见的尊荣,只有司令是他们多年同甘苦、共患难的见证,是没有尊卑一起吃大锅饭、睡通铺的亲兄弟。 杨少德和刘秘书惊讶愕然,曹介民却笑的理所当然。 杨少德:“怎么可能?”不等士兵开口,立刻又说:“上车细说……” 但话音未落,日本使馆前的警戒已经解除,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迎面的方子杰招着手笑眯眯的开车经过。 刘秘书不等杨少德发话,更不管刚上车的士兵连车门都没来得及关好,就“噌”的把车掉头追上去。 好在警戒刚刚解除,人流未散,方子杰的车速缓慢,而没上车的几个士兵在杨少德的授意下,一起涌向方子杰的汽车,或站在车前或干脆趴在前车盖上,使得他完全动不了,眼睁睁的看着刘秘书开车带着杨少德和曹介民飞驰离去。 . 海岸边,黄昏下的天际与海水连在一起,煞是好看。 一搜货轮静悄悄的停靠在岸边。它高高的桅杆上分别挂着新加坡和英国海峡殖民地旗帜,从而昭示了它的特殊身份。 杨少德带着一队军用货车疾驰而来,他和曹介民坐在头车里老远就看到空旷的岸边停着一辆汽车。 汽车边的人果然是方子杰,他正冲他们潇洒的挥手打招呼。 杨少德愕然问:“他小子长翅膀啦?” 曹介民欣赏且笑咪咪的说:“翅膀肯定没长,但抄近路就不好说了。”见杨少德不明白,又说:“哦,我没告诉过你?子杰出国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杨少德张大嘴合不拢嘴,汽车停下,他不由得紧贴在车座上恨不得就此变成透明人。 刘秘书和士兵们看着杨少德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偷偷的下了车。 后面货车上的军官士兵也都下来,怀着同样的心情,一起看着他们的司令怎么出洋相。 期间,亲兵把曹介民从车里抱下来放在轮椅上。 方子杰走过来,拉开车门,做了个请杨少德下车的姿势,说:“杨市长,你心里正骂那几个兄弟吧,说不准还想着回去毙了他们,可说句实话,你不能怪他们,他们都快钻到我车轱辘底下了,愣是在原地耗了我将近两个小时。” 杨少德耍赖:“你走近道抄小路是作弊,不能算赢!” (本节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