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制衣作坊内灯火通明，老板工人们都在忙着赶制几件衣服，样品就是之前康浩穿过的某个日本装潢公司的工作服。 小东子拎着粪兜子跑过，又折头回来，在门口问：“炳叔，天一亮就要，不能耽搁！” 老板忙中抬头，骂道：“你个催命的小鬼，没看见连我都亲自上手了……”随即闻到从小东子那边散发出来的臭味，忙捂鼻子：“我说你……” 小东子却已经跑远了。 某五金店门口停着一辆小货车，五十开外的孙师傅正在跟店里的老板套交情，讲价钱，并示意方子杰和孟小虎把买来的电钻、下水管道等工具材料装车。 小货车内，康浩叼着手电在巡捕房图纸上勾勾画画的演算。 孙师傅跟五金店老板结账后帮着方子杰和孟小虎抬东西。 方子杰忙拦着他说：“孙师傅，这个重，我来吧……” 话还没说完，孙师傅就嘿嘿一笑，单手拎起那捆钢管放上车。 这一手连方子杰都觉着意外。 孟小虎在一旁笑着说：“杰哥，我师父的力气连我跟小东子加一块都比不过。” 孙师傅敲了孟小虎脑袋一下，笑着跟方子杰说：“方先生，我是来帮忙的不是来裹乱的。” 方子杰：“是是是，有您加入绝对是我们最大的助力，还有您千万别叫我先生，我受不起，请您务必叫我子杰！” 孙师傅也不再啰嗦，道：“成吧，子杰。”压低声音问：“是真去小日本的巡捕房挖东西，不是小东子蒙我老头子对吧？” 正拎着东西过来的孟小虎也立刻关注。 方子杰搭手说：“当然，这事很危险，小虎肯来，尤其是您肯出手，我真是求之不得，但还是想再问一次，你们要退出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孟小虎率先兴奋的说：“挖日本人的地不给钱我都干！” 孙师傅同样兴奋，跟着跳上车整理东西：“不是说赶时间嘛快干吧！” 正忙和着，小东子提着那兜子大粪跑过来，伸手跟孟小虎击掌打招呼。 小东子：“师父，虎哥……” 但孟小虎闻到他身上的臭味立刻掩鼻躲开。 孟小虎：“你掉粪坑里啦？”但不等小东子说话就示意他跟自己到旁边说话。 小东子忙放下粪兜，脱掉弄脏的鞋跟裤子跟过来。 孟小虎避开其他人，低声问：“怎么回事到现在也不说给钱的事？你知道，高利贷那边……” 小东子：“放心，杰哥浩哥从不白使唤人，明天完事后，我会把我那份也给你，就算不够，也差不了多少，再找人挪用也容易！” 孟小虎怀疑道：“真的？” 小东子：“当然是真的！” 小货车发动，孙师傅在车里招呼他们道：“小虎小东子，走啦！” 小东子和孟小虎忙答应着跑过去跳上车，一起融入黑夜。 . 日租界，某街区巡捕房分局外相隔很远的胡同内。 小客车停在阴影处。 方子杰和小东子、孙师傅、孟小虎都围在康浩身边一起看着该巡捕房分局的图纸。 康浩指着图纸上的各处，说道：“按日本人的习惯后厨是开放式，基本跟餐厅在一块，我们的目标是它们中间靠近餐厅这里的位置，排风扇的管道在这儿。食堂左边是宿舍区，右边是操场和停车场，通过回廊连接到前面的办公区。所以，通往排风扇管道的路，除了从办公区过去，就只有这里的汽车通道。办公区里面设有门卫和值班人员，警报控制器和接警电话也在这儿。” 孟小虎听着这些暗暗拙舌，凑近正在换衣服小东子，低声说：“我现在才明白你为什么跟着他们。准备充分，计划周详，跟他们比我们过去玩的那些太业余啦，连小孩子过家家都算不上。” 孙师傅欣慰的接话：“小子，你们这次跟对人了。” 孟小虎忙着点头。 小东子则傲娇，自鸣得意道：“师父，您现在不担心我们了？” 他们师徒三人低声说笑，另一边方子杰则思考着问康浩，道：“汽车通道的门怎么开？” 康浩：“一种是门卫打开，另一种是我们自己弄开，没得选，只能是后一种，好在它的锁很普通，不用我出手，你们都能搞定。” 方子杰笑了：“万事俱备，小东子，你来第一枪。” 他递给小东子一瓶白酒。 小东子在之前已经换上一身日式标准男士和服，还戴了头套和胡子，俨然变成邋遢的酒鬼醉汉。 小东子接过白酒喝了一口：“这巡捕房的防范也没那么严嘛。” 孙师傅琢磨着说：“其实细想一下也就明白了，主要是没什么人会笨到打巡捕房的主意！” 康浩向孙师傅伸出大拇指。 孙师傅笑了，其他人也笑了。 小东子把酒往身上撒了一些，连自己都觉着酒气冲鼻，嫌弃的捂住鼻子：“行了，兄弟们，我先上了！”说完就跳下小客车，刚走出阴影区域，他就脚步虚浮的入戏，晃晃荡荡的朝着巡捕房分局走去。 某街区巡捕房分局前厅。 此刻已经是凌晨2：34 夜班巡警有的刚巡逻回来，有的在打牌，有的在打盹，也有的在打电话跟人调笑。 门突然被撞开，只见一名邋里邋遢的醉汉闯了进来。 小东子一手举着酒瓶子，一手拿着张纸条，摇摇晃晃的进来，嘴里咿咿啊啊的叫个不停。 靠近门口的日籍巡警皱眉，只是看在小东子是本国同胞的份上才勉强客气些。 巡警：“喂，你怎么了？” 小东子醉的脚步不稳，勉强把纸条递过去，咿咿呀呀的比划着。 巡警看不懂他比划什么，皱眉：“原来是个哑巴！” 小东子心说，废话，我没有杰哥浩哥的本事，不装成哑巴还不立马露馅。 巡警接过纸条，还被小东子身上的酒气冲得头疼，忙躲开些才看纸条上用日文书写的潦草的内容：“这是哪儿的地址？没听说过，是不是写错了？……”要拿给同伴看。 结果，小东子“误以为”他要抢自己纸条，不等他说完，立刻揪住他的衣领，借着酒精大发雷霆，咿咿啊啊的大叫大嚷。 那巡警被他拉扯得完全失去耐心，骂道：“你他妈的给我放手……喂，都别看着呀，赶紧帮我把他拉开，还有你们谁知道他在比划什么……” 其他值班巡警大都放下手里的事过来帮忙拉人，但小东子完全无法控制四处乱跑，一直追着那名巡警厮打。 厅里一片混乱，小东子手里的酒瓶子掉落在地，顿时弄得一地碎玻璃，有人不小心扎到脚，哇哇乱叫的更是乱上加乱。 就在这片混乱中，前厅靠近停车场一侧的窗外，门卫也趴着窗台往里看热闹。 趁此机会，方子杰和康浩这两个制造这场“酒闹”的主谋在门卫身后悄无声息的打开通往院子的大门，跻身进入停车场，人不知鬼不觉的快速跑进阴影中。 （本节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