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掌门做久了,性子也改了。”关瑞芳故做讥讽道。只是她心里清楚知道,若这丁大智真要和自己做过一场,就算没有受伤自己也不是对手,先前若不是顾磊相助,恐怕自己还在赶来的路上。 昨天顾磊片刻不停熟悉无量剑法,待到今晨时才发现快要误了时辰,匆忙赶路到半道关瑞芳就因伤势坚持不住了,只能停下运功疗伤。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伤势却不见好转,关瑞芳越是急躁越是无法静下心,顾磊无奈才试探着用那莫名真气助她,没想到效果却是出奇的好,那时耽搁的时间已经过多,所以想了个法子:关瑞芳背着两人,顾磊在背上给她输送真气疗伤。 说来神奇,一路上关瑞芳速度比之前快了几分,抢回了不少时间。 关瑞芳在路上曾戏言:若是顾磊能这样为她输送内力,她能直接冲进无量剑派,一剑劈死丁大智那老匹夫。 可顾磊没做声,自己那吸人内力的能力可没丢,能将真气输入控制在关瑞芳下肢已经不容易了,稍不留神输送变吸入可就不妙了。 关瑞芳一边埋头赶路,一边思索背上两个小人的来历:名字昨天到是彼此介绍过,不过他们之间的称呼有些奇怪,一个叫“小石头”,一个叫“小娥”,“小石头”应该是顾磊名里石头的意思,可那小女孩“小娥”估计是闺名,两人彼此亲近,估计是达官贵人家的孩子,可这周围有什么人家能养出如此出色的孩子呢?就关瑞芳所知好像没有,难道是外边来的,早年间大理段氏还未统一南邵时,倒是有这么几家,可那小男孩的奇怪功法却为所未闻。 无量剑派举行传位大礼,弟子都集中到大屋中,赶到后三人藏在门外,倒是看了一场龙争虎斗,其它人见向四郎与任山君靠拢商议没有想到后面会发生那种情况,可一路被追杀的顾磊却警觉起来,那些“芙蓉堂”下属的山民手段繁多,稍不留神就会中了他们都道,这神龙帮两人无疑是其中佼佼者,有怎么会没有几分保命的绝招! 所以他看到任山君射出铁爪就已经猜到了他们下一步动作,针对丁大智还可以接受,丁小西毕竟也是关瑞芳的亲女,能救还是要救的,所以能够及时将关瑞芳抛了出去,还顺势趴在了她的背上。 丁小西自知必死,在向四郎刀劈下那一刻就已经闭目,咬牙举剑已是极限,可等了半天却没有刀剑加身的感觉,睁开眼一看,发现身前站着一个女子,看打扮应是出嫁妇人,那妇人还背着一个小男孩。 那妇人空着双手,倒是那小男孩背着一把长剑,剑穗倒是自家无量剑派的制式,可没听说过自家还有健在的在外长辈,就听到了父亲与那妇人的对话,猛然想到一个人心神大震,不由自主发出“啊!”的一声。这时那小男孩回头看了她一眼,蒙面巾下的眼睛似乎在哪见过,可大难不死又惊魂未定间哪里能想到就是前几天遇到的顾磊。 “你我恩怨自是要了结,可今日是我无量剑派传位大事,关乎你我身后传续的大事,无量剑派是我们三人的心血,你不会是想亲手摧毁吧!”丁大智看不透如今关瑞芳的深浅,没了一击必杀的把握,加之今日来宾众多,大庭观众之下有些手段也不好使出来,只能先想办法稳住她。 “呸!”关瑞芳啐了一口,道:“你也好意思提我们三人!”满脸的不屑,心里却暗自庆幸:还好刚才那一幕唬住了这老匹夫,若他真是上来就动手,一切就都露馅了。 “那你想怎样?”关瑞芳问道。 “嗯。”丁大智一边看着眼前势如仇敌的发妻,一边思索如何安抚住关瑞芳,也因顾磊回头看到了摆动的剑穗,心生一计,道:“你背上那男娃应该就是你选定的弟子吧!你身为无量剑派的元老,亲传弟子自然是有资格参加传位大选的,不如也让他加入比试,若是他资质更优,我可以立誓将掌门之位传给他,之后如你所愿,如何?” “嗬~” 大屋中杂音四起,所有人都看得分明,关瑞芳背上的男孩还是个不大的娃娃,让这么个不到十岁的小人和那些成年弟子比试,这要多不要脸才想的出。 就连刚被师兄师弟从地板下扶出的丁小西三人也没想到师父竟出这么个主意,当然,这大屋中还是有那么二三人对这提议觉得深合其意的。 “莫非这不是你弟子,或是…”被关瑞芳死盯着,丁大智心里发毛激将道。 “好!”那料关瑞芳斩钉截铁答应下来。“不过,你要当众立誓不可反悔。” 见关瑞芳应承下来,丁大智不免有些狐疑,看了看她背上的孩子,虽然有些奇怪为何戴着蒙面巾,可身高体态都应该只有十岁左右的样子。 “小西,为你母亲搬把椅子来。”丁大智吩咐道。 “果真是我母亲,是她刚才救了我。”丁小西听得父亲证实,如入迷境,浑浑噩噩去搬了一把椅子,想上前相认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关瑞芳走过去放下顾磊顺势坐下,腰伤真让她站着恐怕时间一长会被丁大智识破。 陈东升和慕人北你互视一眼,有看看发呆的丁小西,再看看站着还没旁边坐着的关瑞芳高的顾磊,谁都不愿意先下场,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与一个小娃娃比试,赢了也没多大面子。 等了半晌不见三大弟子动静,丁大智脸色也不好看起来,关瑞芳瞅着他那张丑脸心里乐开了花,心想总算有你丁大智抹不开脸的事了,索性再将他一军便大咧咧道:“不用挑了,就让我这弟子破你剑阵,省得你到时候挑刺抵赖。” 她这话一出,不仅丁大智满脸不可置信,就连那些来宾也诧异万分,按理说关瑞芳无论从江湖规矩还是习俗来说,只要她那小弟子能与无量剑派掌门丁大智的三大弟子中的任何一个打个平手,都足以证明她调教弟子都能力,无量剑派“三才剑阵”的威力有目共睹,两个小觑它的苦哈哈现在还在角落里躺着,这关瑞芳哪来的自信? 殊不知先前在大屋外隐窥时,第一次见识“三才剑阵”威力的她也大吃一惊,当时关瑞芳就问过顾磊,得到了顾磊肯定的答复。 当然顾磊也不是无端自信,一来他不是第一次与“三才剑阵”交手,那日在月波城外就已经领教过了,当时确实是他难以抵挡,不是月波城城守掺合一脚,估计就被三人拿下了,可如今他不仅通晓了无量剑法,更何况几天过去,他又长高了。 对!就是长高了。 他自己初步估算这几天又长了一岁的样子,外人自然一时难以发现,除了时不时和他比个头的周宪。 身体长大了,自然而然功力也恢复了几分,只是很快就被那股真气同化吸收,令顾磊望气长叹,真气运用之法他没有头绪,缺了内功总觉得体内空荡荡的,好在同时身体的蛮力也长了,不多,也就那天的两倍吧。 所以说,现在的顾磊就凭蛮力,也能不费力磕飞那三的兵器。 “咳咳!” 丁大智想说点什么,至少让场面好看些,可仓促之下实在是找不出理由,还把自己呛了气。 “既然你们师叔发话了,就陪这位小师弟玩玩吧,手上都有点分寸,莫伤了小娃娃,哭闹起来不好看。”丁大智冷冷吩咐着几位弟子。 三人听了心里一紧,知道师父心情很不好,这场不但要赢,还要赢得漂亮。 斜背长剑的顾磊走到场地中央,小小的身体比长剑高不了多少,印称周围摆下阵势的三大弟子倍显滑稽。 顾磊环顾一周,嘿嘿一笑,知道这三应该不会抢先出手,“锵啷”一声反手拔剑,朝着身前的慕人北慢慢递出一剑。 慕人北见他出招缓慢,又是“人”路剑法的起手式“圣人执鞭”,还不以为意,便以起手式相迎。 “镗” 慕人北手中剑颤动不已,几欲把握不住,虎口隐隐有撕裂感,心中大嚇:这哪里是小孩,明明就是一个洪荒巨兽,脚步连点后退,只盼师兄师姐能拦他一拦。 顾磊也不追击,若趁三人大意除去其一,那阵法立破。可那并不合顾磊本意,昨日在关瑞芳的教授时,顾磊就已经发现“无量剑法”的不凡之处,但从这几天的了解中,关瑞芳丁大智慕青云三人各得一卷剑法,就算丁大智用尽心机,除了他自己专精的那一路,其余的应该也不全,如今顾磊尽得关瑞芳“地”路剑法传授,其它只是个大概,今日破阵正是了解其余两路剑法的好时候。 轻松上劈下挥磕开陈东升丁小西的剑,顾磊看慕人北似乎缓过来,心想丁大智的“人”路剑法是慕人北继承的,要摸清这路剑法的奥妙,还是得给慕人北一些压力才行。 心下意定,顾磊围着慕人北强行喂招,而无量剑派三大弟子却无可奈何。也不知道当年那位关家老祖作何打算,非要将剑法拆做三路,现在威胁顾磊最大的“地”路剑法因为关瑞芳的原因,顾磊比丁小西所知更多,很容易就被顾磊料敌先机轻松破解,另一路“天”卷剑法又因顾磊身高的原因,完全无法产生多大的压迫,几乎被顾磊无视。陈东升被迫改变出剑的位置,结果不但自己不适应,还屡屡抢了原本慕人北的位置。 刚才还让神龙帮吃瘪的剑阵,现在不仅运转不畅,反而处处受制。顾磊压着慕人北打,丁小西和陈东升试图救援却只能跟在后面吃灰,三人不约而同想起前几天也是这样,那个小孩也是一身怪力,自家剑阵虽能压制他,却也不能竟全功,虽说后面有月波城将领的原因,但三人清楚,若不是为了护住那个女孩,那个怪小孩早跑了。 怪事年年有,几年特别多。今天这位据说的小师弟看着就要大一点,所以三人没敢想这就是那天的顾磊,可这小师弟怪力更大,又熟悉本派剑法,三人越打越气馁。 反观顾磊则是越来越顺手,待得慕人北剑法使过一遍,转头又开始压迫陈东升,至于丁小西顾磊早看出来了,她所会的剑法还不如自己全,料来不是丁大智所知不全,就是丁大智藏私了。 “这剑阵是这般破解法!”观战之人心中无不这样想,可仔细思索却又感叹己方几乎无法复制,不说没有这般怪力之人,就是熟悉无量剑派剑法这个条件就难以满足。 丁大智脸色越来越难看,到这时他哪里会看不出顾磊这是在偷学剑法,可他也不好叫停,只能感叹段瑞芳不知从来收来一个如此聪慧的弟子。眼神不由瞟向关瑞芳的坐处,这一瞟却发现问题,按理说顾磊占得上风,关瑞芳此时应该放松才对,可她从坐下到现在,一直板着腰坐到现在。 “不对!”丁大智心里起疑,想起昨夜所伤那人受伤的部位,再结合追击的几名弟子回报,疑团越放越大。 “好!好!好!”大赞三声,丁大智大笑着走下来,来到关瑞芳身边,道:“此子甚佳,得传我无量衣钵,必能将无量剑法发扬光大!” “这次是我输了!”向着关瑞芳弯腰一礼,丁大智谦逊道,借机眼睛却死死盯着关瑞芳腰部动作。 关瑞芳见他如此作态,只得起身表示,虽然极力将动作缓和似自己无恙的模样,可受伤是事实,哪里能逃过丁大智这老狐狸的眼睛。 “嘭。”丁大智突起发难,关瑞芳一心提防却依然被偷袭成功,中门大开胸口结结实实挨了一掌,跌落回椅子向后滑出老远。 “你!…”关瑞芳脸色嚇白,虽然知道丁大智的无耻,却还是没想到他会大庭广众之下出手偷袭,有心挣扎站起,可撕裂的伤口剧痛让她无能为力。 丁大智哪里还会管她,在众人惊异之下,一边扑向顾磊,一边大喝道:“何方妖人,假扮童子?莫非是血衣童子的余孽!” 此话一出,来宾中有心阻拦的也不由按耐住冲动,因为早年间西南武林就有一位为非作歹奸淫妇女的恶徒,假扮做童子模样四处作案,喜欢穿红色服饰,受害者又大多惨死现场,因此被人称作“血衣童子”。 后来武林中人联合绞杀他,他才逃走不敢再公开作案,据传这“血衣童子”托庇在“芙蓉堂”中做了一个客卿,只是没多久,就因为惹怒“巫山二老”中的老大巫蛇,被巫蛇活活打死。 这事老一辈的江湖人都有记忆,如今丁大智一提,都想起这么一回事,再看顾磊那童子模样,人人开始起疑。 神龙帮两大好手破不了的剑阵在一个小孩手中轻松破解,且不说那剑法造诣就不似孩童能领会的,就光那一身奇怪蛮力就不能不使人怀疑。 丁大智察觉众人态度,心中大定,暗道:只要待会打碎这人脸孔,管他是不是真小孩。 经过慕人北时,将其扔出场外的同时劈手夺了他的剑。 “继续!”丁大智大声呵斥两个徒弟。 师命不敢违,虽然不知道师父为何自降身份,但只得打起精神配合。 姜是老的辣,丁大智这一替换,顾磊顿觉压力大增,不说丁大智比慕人北剑法精深,就是内力方面也高出几筹,有他主导剑阵力抗,顾磊那蛮力就难以起效。 而且顾磊发现丁大智运转内功,长剑上竟笼罩一层青芒芒的光芒,自己长剑劈中也只觉滑不遛手,力量竟被反弹。 剑法不如丁大智精妙,力量也被那奇怪青芒克制,再加剑阵的威力,形势立刻反转,顾磊这下情况危急起来,好在他所学甚多,每每能在关键时刻利用巫山武学化解一二。 可局面已难打破,若无外力落败必是终局,以丁大智动的杀心,恐怕落败即是身亡。 可满屋人不是摄于丁大智的威势,就是真怕顾磊是那“血衣童子”一般的妖人,谁也不敢出手相助。 就在这时,一阵若有若无的笛声撒进在场所有人心头。 这淡淡笛声似远似近,开始还无人发现,可只要听到之人发现就无不想深入倾听,渐渐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笛声也渐渐放大,满屋众人除了场中打斗的四人,竟都陷入笛声之中,就连先前受伤颇重的几个也一时忘记伤痛竖耳倾听。 众人皆屏息倾听,没了杂音兵器交击声越发响亮,心志不坚内力尚浅的丁小西陈东升首先感觉不对,一听之下率先被笛声迷惑,配合上马上与师父脱了节奏,丁大智立刻发现,刚想呵斥徒儿,可心神从对手身上一挪开,也被笛声入耳,虽然他内力深厚抵抗力强,却也被那笛声渐渐消弭了心里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