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裴轶?”胡依然整理好情绪,看见来人是顾裴轶,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你现在倒开始帮她说话了?” 顾裴轶高大的身影挡在前面,黎俞根本就看不到胡依然,可是抓着他的手,却觉得很安心。 “胡依然,你大概不知道为什么你爸这几年一定要送你出国,”顾裴轶根本不看她,“那么现在我告诉你,你们胡家现在就是个空壳,你爸却还想让你做大小姐的美梦。” “顾总,你难道不知道,瘦死骆驼比马壮这个道理吗?”胡依然大口喘着粗气,却还是不改。 “你猜猜你们家垮了是谁的手笔?”他轻笑,“你爸都焦头烂额了,你居然还在这和我说道理?” “怎么回事?”她难以置信,“你现在,为什么会帮她做这些?难道你也要走你爸爸的老路吗?” 顾裴轶皱眉,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我们家的事,怕是轮不到你管。” “你现在这副样子是做给谁看?”胡依然感慨,“她当时在水池里泡着,你不也是袖手旁观吗?” “我的错,我当然会为自己买单。”他给胡依然轻飘飘地留下了一句话,就牵着黎俞的手走了。 黎俞憋着泪,走不快,她也不敢回头看胡依然。 因为终究还是怕她的。 “阿轶。”她带着哭腔,口齿不清,“我…” 他皱着眉:“听我的,不管她说什么,你都不要听!” 黎俞整个人被放进副驾驶里,泪水蒙着眼睛,看什么都是模糊一片。 “对不起,”他说得很急,“我知道这一句补偿不了你,但是,但是…如果你不愿意放弃这个案子,我一定帮你…” 她很想问,我们俩呢?可是不知为何,话塞在喉咙里,开不了口。 他们,怕是没有以后了。 胡依然说了一大堆,黎俞还尚有余力反驳,说到母亲时,她就已经无力,说到顾裴轶,她更是忍不住。 “我妈怎么死的,你告诉我。”她攥着他的手,攥得他手发白,她不愿意松开,也不愿让他逃避。 “我,”他低下头,“我不知道。” 黎俞嗫嚅着:“你骗人,你是怕我知道了,就不愿意跟你来往了。” “你想知道吗?”他突然抬头,眼中带着泪水,“我现在就带你去找我爸,我们去逼问他。” 不等她做出反应,他就发动了车子,一踩油门。 “你疯了?”她想阻止,“你真的问了,你们就做不成父子了。” 她还是心软的,她只想知道母亲的死因,还不想让他和他的父亲决裂。 “我跟他早就不是了。”他咬着牙,红着眼说出这一句。 顾远东自从失了公司之后,一直不得志,身体也是病怏怏的,更多的,估计是心病。 听见管家陈叔说,顾裴轶回来了,他还是禁不住的高兴,亲生的儿子,果然还是心软的。 “我问你,阿姨是怎么死的?”顾裴轶一到老宅,不顾管家的阻拦,直冲到顾远东的书桌前,逼问他。 顾远东发怔:“什么?” “你不愿意说,我就让报社把当年的事情一点一点挖出来,”他的指节放在书桌上,支撑着整个人,“你说,他们现在是更听我的,还是更听你的?如果你不愿意说,我就带你去见警察,你说好吗?” 顾远东没有想过,他这么久才回来一次,一回来,竟是要将他送去见警察。 “阿轶,你怎么能这么逼问你爸爸?那个女人是怎么死的,你难道不清楚吗?那是意外啊。” 顾裴轶一怔。 陈叔推着一个白发苍苍的的老妇人走出来,老妇人虽然腿脚不便,头脑却还很清醒。 他脑中一片空白,老妇人伸出粗糙的手,轻轻握着他:“你跟你爸爸的事,我都听说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就算你爸爸当年不让你学医,对你做了一些事情,你就要这么赶尽杀绝吗?你可知道,你爸爸的公司是他一辈子的事业。” 他的语气再也狠不下来,因为老妇人是将他带大的祖母。 “您觉得,我这么做只是因为他对我做的那些事?”他反问祖母,“您从前也是个明事理的人,怎么现在却黑白不分了呢?” “我清醒得很!”老太太怕是有些生气了,她知道,小时候只要她一生气,顾裴轶就再也不敢造次,即使现在他已经长大,可是看见祖母生气,还是会被震撼,“那个女人嫁进来,就是图你爸的钱,要只是图钱,我们顾家多得是!可是你知道,她最后竟然想用自己的命,让她女儿这辈子没有后顾之忧!” 顾裴轶做好了准备,攥着祖母的手:“您说。” “你这孩子的脾性,我最清楚,如果你不知道真相,怕是要家破人亡啊,”老太太有些痛心疾首,“七年前,那个女人得了癌症,可是放不下她女儿,居然想利用你的命,向我们讹一笔钱啊!” “我的命?” “是,你的命,她偷偷让人在家里的车上做了手脚,等到出意外的时候,她会来救你,如果她死了,我们是一定要给她女儿一笔钱的。” 黎俞听着这话,一点,一点地站不稳脚跟。 程皓月没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行动,舒伟志就主动与她进行解约,还免除了违约金。违约金也是公司收入的一部分,舒伟志能下这么大的狠心,怕是有更让他在意的东西吧。 她给顾裴轶打了一个电话,准备通知他这个好消息。 “慢着。”她身旁的女人说,“你未免太心急了。” 程皓月撇嘴:“小姨,难道你不想快点帮我爸妈报仇吗?” “不急,你现在给那位小顾总打电话,他会怎么想你?浮躁。”慕倩美抿了一口茶,“你要明白,跟舒伟志解约只是第一步,现在顾氏旗下可没有娱乐公司,如果你能让小顾总开先例,那才是真的赢了。” “那小姨,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放心吧,你有一张跟那个女人一模一样的脸,还怕失败不成?”慕倩美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我们现在赌的,并不是他为你,而是他对那个女人的爱有多深。” 程皓月低着头,似是有些失落:“那我除了复仇,在他身上就不能有别的目的吗?” “别的?”慕倩美轻笑,“你想要别的什么目的?我不是打击你,你现在有的艰难的第一步,还是靠着这张脸得来的,黎俞活的好好的,你觉得谁会放着正主不动,去喜欢上一个替身?” 之后并没有人说话。 程皓月心里有些酸涩,小姨嘴上不饶人不是一天两天,可是她这话在理,一点反驳不了。 “可是,他和他爸爸是不一样的!” 慕倩美放下茶杯,走上前去,搭着程皓月的肩:“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和她已经有七八分像了,这些年,你这张脸去动了多少次?你也不想你的努力白费吧?” “我!” “不要犹豫!”慕倩美也有些激动,“你现在心软,是因为喜欢上他了?那你的意思就是说,你爸妈的事你既往不咎了?皓月,你是我带大的,我知道你一向是爱憎分明的,怎么,现在在绝对的仇恨面前,却这么犹豫?” 程皓月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慕倩美就揉着她的脸蛋:“你看看,我知道你也很不喜欢这张脸吧?你原来多漂亮一个小姑娘,为了复仇整成自己不喜欢的样子?你现在就要功亏一篑?” “当然不会,”她表明了态度,“只不过…”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顾裴轶跟他爸爸不一样,他是个好孩子,我也不是让你非要置他于死地。可他是顾远东的儿子,也不能让他太舒服,我有一个想法,皓月,这个想法我想你要听听。” “什么?”程皓月抬起头,脸上是还未干的泪痕。 慕倩美不紧不慢,走到镜子前,看着豪华的别墅内饰:“如果那个女人死了,会怎么样?” 程皓月的手抓紧了衣角:“你不能这样,她跟这件事没有一点关系啊!” “是,没关系。我是说,如果她不在了,顾裴轶一定会痛不欲生,那么我们复仇的机会就达到了,他如果知道是因为他爸爸造的孽,让他痛失所爱,到时候就不用我们动手了,父子反目,你说这戏好不好看?” “不可以…” “没什么不可以的!”慕倩美突然上前,紧紧抓着程皓月的肩膀:“你别忘了你爸妈是怎么死的!而且她死了,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拥有这张脸,我知道你喜欢那小子,你顶着这张脸,你还怕他注意不到你吗?” 许久,程皓月终于和自己和解,哑声说:“好,那我们要怎么做?” “不急,”慕倩美整理了一下头发,“情意正浓时当头一棒,是最好的。现在早得很呢。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钻空子,让他在那个女人那里得不到的,在你这里得到。” “得不到的?” “是啊,那个女人心高气傲得很呢,怕是死都不愿意承认,还爱着他这个事实。” 程皓月愣了一愣。